可是蓝曦臣不甘心于此。
他恨不得立刻知道这个金光瑶的形貌,好让自己从一开始就规避开此人,免得重蹈覆辙,再带累了蓝氏,又害了无数人的性命。
此时的蓝曦臣已然魔障了,他牙咬得死紧,恨不得这影像越紧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
如果说影像中的蓝曦臣因为金光瑶而道心半殒,此刻的他显然也钻了牛角尖,与影像中的自己竟是不惶多让了。
直到他的手心的痛楚唤醒了他的神志,蓝曦臣慢悠悠回过神来。
他一看,手心因为刚才握得太紧,竟然把指甲折在了肉里,还见了血。
再一听,耳边是蓝启仁唤自己的声音,只是声音不似往昔坚定,反而多了几分忧虑。
蓝曦臣转过头来,触目所及的不只是叔父蓝启仁担心的表情,还有自己弟弟蓝忘机的忧心。
蓝曦臣自小到大都不愿意让人为自己过分操心,所以如今即使郁郁寡欢,还是力持体贴。本性如此,实难改之。
于是,蓝曦臣朝着两位至亲之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若说往日的蓝曦臣的笑容使人如春风拂面,如今他的笑容却僵硬得不似真,还多了点苦涩的意味在里头。
“叔父,”蓝曦臣看了看蓝启仁,又看了看蓝忘机,对着这个弟弟,他竟是第一次觉得心虚,但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唤了他的名:“忘机,我无事,我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罢了,只要想明白了,便无挂碍。”
虽则蓝曦臣信誓旦旦,可是他是自己教养着长大的侄子,蓝启仁又如何不知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可是有些话说太多也是无甚作用,只因蓝曦臣此乃心病,若是说不到点子上,有时候还可能会触到别的痛楚,让人加重。
可是要让蓝启仁就这么袖手旁观,他亦做不到。
最后,蓝启仁斟酌了一些言语,只尽力宽慰他:“曦臣,你是我的侄子,我如何不了解你?只是我们既然得天之幸入了这机缘之地,可见这是要给我们改天换命的机会,你又何苦为了这连影子都未见的事情如何愁肠百结,以至于悲观厌世?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合该看开些,等事情真相大白了,也不迟。”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的故事少有人没听过的,只是要做到并不容易。
蓝曦臣有心病,蓝启仁也有。
只因影像中有这么一句——(蓝忘机到底无法去责备已然道心半殒的兄长),这个无法,是不愿、不能,还是不敢。
蓝启仁希望是不愿不能,而不是不敢。
他期盼着蓝忘机能在此时劝慰蓝曦臣几句,但又觉得自己这般十分自私,而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蓝启仁又很难判断蓝忘机知道了未来自己的道侣的死,有蓝氏的一份出力时会是如何心情,因此很是纠结。
但他们显然还是小看了蓝忘机。
蓝曦臣是个通透的人物,蓝忘机又何尝不是?
虽然他并不爱说话,但每回说话却也是直指重点,并不爱迂回:“兄长多虑了,在忘机看来,没发生就是没发生,实在不必纠结这些没意义的事情。重要的,还是未来安好。”
蓝氏三叔侄的异样初时并没有人察觉,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影像上,况且上面似乎也暂时没什么需要特意关心的事情,何故他们现在如此忧心忡忡?
大家都面面相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蓝湛。”魏无羡拉了拉蓝忘机的袖子,关心的问:“泽芜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蓝忘机脸色沉沉的摇了摇头,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蓝氏中人有门生,亦有本家子弟,不敢说个个都是君子,可蓝氏嫡系的两位公子,是蓝启仁亲自教养长大的,日日关注,视二人为骄傲,蓝氏双璧之名,从来符实。
蓝曦臣既然知道自己有错,便不会逃避。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行至影像之前,转身面向众人后朝大家行了个大礼。
“我有愧。”蓝曦臣说道:“泽芜这个名号,不必再叫了。”
这动静可就有点大了,大家看了眼蓝曦臣后,见他神色坚毅并不像假,忙又把视线放到了蓝启仁和蓝忘机的身上。
因蓝启仁素有威仪,而蓝忘机又是个看着便不易亲近的,是以都不敢开口问,一时间机缘之地所有人都静默了,只有影像的声音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