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你来作甚?你吓唬某作甚?你走!某不想见你!你走!”耿管事也想端茶盏,却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哆嗦的厉害,又急忙缩了回来…冲着书房门,大声撵人!
“某想着,某应该是晓得…你为何要放那把火的…”李君甫拿起一旁茶炉上的水壶,重新续了热水,喝了口热茶,才发现适才身上,竟是冷的…
索性,将耿管事的冷茶也倒了,重新冲了热水在茶盏里,又将热腾腾的茶盏,塞到耿管事手里。
轻声道:“吃口热茶,某慢慢与你说!别急着撵某!”
耿管事端着热茶盏,僵硬道:“你说什么?某不懂!”
“去年吧,朝廷就下旨,为贺太后大寿,拨了笔钱给各地的居养院、福田院。可一直挨到今年初,县衙终于收到了这笔钱!耿管事应当是快入夏了,才晓得的吧?您就一直撵在知县身后,追着要这笔钱!”
“这本就是院子里的钱!”耿管事哑声道。
李君甫身上暖了,嘴里依旧是苦的,轻声道:“入了秋,您才发现,那些钱已经用在别处,回不来了…”
耿管事眼睛一闭,往圈椅里一缩,整个人泄了气一般,缩在圈椅里,喃喃道:“那是院子里的钱…院子里等着买药、做铺盖、过冬…”
“你是得知了这个情形,才决定铤而走险,只为了拿回那笔银子?”李君甫觉着牙齿都疼起来了…
耿管事依旧闭着眼,冷哼道:“那些钱是院子里的,凭什么被那些人贪了!某就要趁着热,让他们吐出来!”
李君甫的心越发揪了起来,叹道:“你可晓得,那笔钱用哪里了?”
“被他们贪了!”耿管事依旧闭着眼,狠狠道!
李君甫竭力忍着隐隐疼起来的牙齿,澹澹道:“世人都晓得钱塘江潮年年都来,却不晓得,钱塘江堤也是要年年修,可哪里有钱修,只能每年修一点,有多少钱,修多少,没钱啊!”
耿管事忽的睁开眼,目光发滞,紧紧拽着手里的茶盏,望着李君甫!
李君甫指了指他手里的茶盏道:“吃口热茶!某慢慢说与你晓得!”
耿管事懵懂的望着李君甫,愣愣听话。吃了口热茶…
李君甫轻声道:“县衙没你想的那么贪,县里缺钱!大概没几个人晓得,余杭城、钱塘县看似富裕、有钱,有钱赋税也重啊!朝廷的赋税你敢动么?等到拿到该县衙得的,却是望穿秋水,就像你这笔钱一样啊!知县为难,只能跟您一样,拆了东墙补西墙!钱塘江堤这几年,都是四处挪着,慢慢修的。您在钱塘这几年了,您也晓得,就得进了秋冬旱季修,哪里能等钱来再修。今年挪到了您这里,因为院子里…不缺过冬的了…”
耿管事顿时像掏空了一样,失神的望着李君甫,喃喃都:“没人与某说…”
李君甫苦笑道:“也没人与某说,这事哪能满大街说!不过某不像你,成日介就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某得各处溜达,多少认识的人比你多些,探查情形自然比你顺畅,各处的消息也都有,这些消息收拢了,就明白了!”
李君甫看着,耿管事额头的青筋一阵跳,眼神竟有些离乱,又担心这位想不开,急忙道:“您可不能想窄了!院子里还要您镇着,这边秋收还没完呢,那边又要修江堤,院子里又走了水,县衙里头已经忙的脚底冒烟,嗓子冒烟了,都愁的不行!你可不能再出岔子,就算您报答知县,也要替知县将院子里守好了!”
耿管事转头看着李君甫,那眼神,竟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无助!
看的李君甫一阵阵难受,这位的心量还是窄了,不然不会做出这种,拧着性子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