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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明烨和沈毅相似沉默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p></p>
快到庇护所时，云凡突然传来一道心音密语，轻飘飘的透入耳畔：“是父亲大人赶我走的。”</p></p>
……诶？</p></p>
“他似乎不想我多留，时不时提议让我跟随您，护您周全。”</p></p>
听到这一句，我分外不解，偏眸看他，同样以心音密语回应：“他没有打听你的身份吗？”</p></p>
云凡笑了一下：“不像父亲那般直接，旁敲侧击却是有的。”</p></p>
果然……</p></p>
“父亲大人问孩儿知不知晓齐云山的梦香花，又问孩儿知不知晓蓬莱的醉仙草……”说到此处，云凡稍稍一顿，即便用着心音密语，语气也变得格外轻缓起来，“若不是探查孩儿的出生地，何苦问孩儿这些事？”</p></p>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p></p>
云凡静了静，偏眸看我：“孩儿告诉他，自幼长大的地方有一片蔚蓝如海的星河，抬眸可见璀璨的耀眼繁星。从那以后，父亲大人便时不时会有支开我，似乎，打算独自去什么地方。有一次，他甚至问我需不需要首饰中的魂魄提升法力……”</p></p>
云凡目光深深，无不轻缓的说：“孩儿想，父亲大人一定想知道我体内蕴藏的法术究竟属于何门何派，想知道您为什么不允许孩儿使用自身法力，只能借用您的星石手环施法……”</p></p>
“他不是想要知晓你的法术根基如何，而是想要……”</p></p>
说到这个，我就不免哀伤起来。曾经明烨企图培养君耀时，也让君耀吸食了不少游魂厉鬼提升法力，以至后来我再见到君耀，他的法术已比跟着我时高出两倍不止。</p></p>
我不愿君耀法力壮大，是知晓他体内潜在的炼狱之气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变得格外恐怖，有的时候甚至可以用毫无人性形容。</p></p>
对待玄冥是如此，对待蓝辰也是如此。若不是那时楚风华已经失踪，我真担心君耀会将我身边每个关系要好的男性赶尽杀绝。</p></p>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在熟悉的庇护所外停下了脚步，恶魔女子也跟着我们停了下来，诧异的回头看我和云凡，比划手势：“怎么了？”</p></p>
“没什么。”我摇摇头，对她说，“你先进去吧，我们说会儿话就来。”</p></p>
意外的是，恶魔女子虽然点头，目光却垂落在了云凡手腕上的星石手环上。在她转身之际，我忍不住叫住她道：“这不是定情信物。”</p></p>
回应她上次比划的手语，在注意到沈毅的神色后，比划着问我的那一句话——“这么在意，难不成，是定情信物？”</p></p>
“这不是。”我盯着云凡的手腕告诉她，“这是一位母亲，为了证明自己的感情，历经千险万难，送给自己儿子的一份礼物。”</p></p>
恶魔女子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她便比划道：“我以为这是你的东西……”</p></p>
是我的，但东西，却是蒹葭送的。</p></p>
虽然换做是我，也愿意将星石乃至自己的血肉一块块分割下来，只要对于孩子们有用，把一生乃至性命奉献给他们也无妨。但我没有勇气将云凡带到洪荒，真正有勇气这么做的，只有义无反顾可以抛下过往的人。</p></p>
可我……我有过这样的勇气，却没有说出实情的果决。</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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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我长长叹了口气。许是表情过于无奈，恶魔女子没有再与我交流，便先一步进入了庇护所。</p></p>
在她离开之后，云凡好奇问我：“为什么告诉她这件事？”</p></p>
“虽然不知月灵用意，但当初项链中的残魂是月灵刻意留下的。而且，恶魔女子与月灵有过接触……”看着云凡稍显惊讶的眸光，我顿顿继续说下去，“或许整件事她们没有经过事先安排，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并非出自任何计划。但恶魔女子对月灵印象不错，月灵借刀杀人这一招也使得很好。与其防范于未然，倒不如送个把柄给她们，看看月灵究竟会如何利用。”</p></p>
“您似乎对某些人产生了不同看法……”</p></p>
“嗯。”面对云凡的疑问，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很早以前，我以为至少已经看清自己，但如今，很多曾经的想法都被推翻。如果我连自己都未曾看清，又如何证明我真的了解他人呢？”</p></p>
云凡微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却在我打算迈入庇护所时，拦住了我的脚步：“去看看父亲大人。”</p></p>
“嗯？”</p></p>
“他在附近。”</p></p>
附近？</p></p>
这附近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地方？</p></p>
庇护所、幽冥神宫、战魂之都……我看着云凡眼中缓缓露出的一丝微笑，霎时就懂了。</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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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烨去了魔界，一开始，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地方。</p></p>
沉静的夜色笼罩着魔界荒芜大地，在黑色城池包围之下，不算特别隆重醒目的墓林只有两块孤零零的石碑。一块属于蓝辰，一块属于墨语。明烨就坐在蓝辰的墓碑前，曾经由我亲手刻下的墓碑前，摆上一壶酒，两个杯子，慢慢自酌、自饮。</p></p>
其实是有些无奈的，但听见他对着墓碑说出的话后，心底却不由泛起感伤。</p></p>
他说：“她身边能力强大的人越来越多，有时觉得自己很没用。想要帮她什么，却插不上手。想要她好好的、过单纯的生活，却又事与愿违。”</p></p>
“你说她喜欢充实的日子，可我却觉着她累了，我也累了……将选择权交到她手中，任由她去挥霍抉择。就像你曾说的，直到她厌恶为止……”</p></p>
“不能做让她不高兴的事，不能强迫她去选择适合她的路……”明烨苦笑了一下，举起端在手里的小瓷杯一口饮尽，“这不难。难的是，她在那里，还是那样的想法，却永远猜不透她的心思，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些人，经历了这些事。明明只是十八年光景，她却……”</p></p>
“若是你在这里，她或许会同你说上一说。曾经不愿告诉楚风华的事，她也总是告诉你……”轻微的话语，带着一声叹息。明烨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只期望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懂她，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知晓她的经历……”</p></p>
余下漫长的沉默一直静谧在我无声的思量中。我想了好久好久才明白明烨来这里的原因，呆呆看着身旁云凡道：“是因为开心、隐洹，还有……你。”</p></p>
“因为他不知道你们的来历，才会产生有种脱离我生活的想法……”迎着云凡狐疑的目光，我咬了咬牙，“你的事还可以解释，但开心和隐洹……他们是蓝辰的朋友，我可不能就这样带着他们去见明烨，明白吗？”</p></p>
云凡点了点头，想来他也是明白的。即便蓝辰有心将至高神引入洪荒参与保护我的行动，即便他料到明烨和隐洹有见面的机会，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是他的朋友，我不能越俎代庖的将隐洹介绍给明烨认识。这样的举动就好比借助蓝辰的人脉作为踏板，助明烨一步跃入新世界……</p></p>
明明是我们以后必须自己去面对的情况，为何要将旁人牵扯进来？</p></p>
我情愿让明烨了解至高神职责的人是蓝辰，也不愿是别的什么人……</p></p>
思虑间，压在心口的闷气已经越积越沉。云凡突然开口打断我的思绪，低低在说：“父亲也在附近。”</p></p>
呃……</p></p>
“四十二万年后，父亲大人才知他身份……”说到此处，云凡静静看我，“您若想改变，现在会是好时机。”</p></p>
“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我手上，从来都在他们手里。”无奈叹了口气，再度与云凡对视。我认认真真的问他，“难道你会不知道一切是如何发展的吗？”</p></p>
他沉默了，反应和我想的一样，一早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若非他们做出了选择，即便到了火烧眉毛的情况，我也是不会主动说出事实的。</p></p>
“我不能……”深吸一口气，我鼓起勇气说下去，“不能将明知会发生的事看得如此理所当然，不能强迫他们接受即将发生的事。除非他们自己做出决定，否则，我绝不干预。”</p></p>
说完这话，我便离开了魔界，前往庇护所，按照原定计划开始观察白妍和刘清依的死亡记忆，以及部分保存在姚芳体内的情况。尽量熟悉每一位死者，再翻查他们生前资料进行对比。</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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