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如此!”药房先生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但已经来至后堂。他虽急却不乱地将小白放置在后堂内的供桌上,又利索地将放置在梳洗架上的水盆和毛巾拿来,随后一边用毛巾沾水为小白擦拭腹部的下沿,一边神情凝重地勒令道:“去炉灶处打来热水!此水老夫用过洗漱,已变温凉!”</p>
“是!”心急如焚的郑明慌忙应答,便急匆匆地跑向了后堂的后门。</p>
“唔呜……”小白神色痛苦得蜷缩在供桌上,非但萎靡不振,也渐变得奄奄一息起来。</p>
“混账!”见状,药房先生顿时怒目一瞪地镇喝出声,后头也不回地喝喊道:“快些!”</p>
与此同时,药房先生也不敢耽误,双手并用地一边按压、抚顺小白的上腹,一边用沾水的毛巾轻柔的擦拭小白的下腹。</p>
“来了!”郑明急匆匆地端着一盆热水从后门跑来。他虽急,却小心翼翼地将水盆高举过头、轻放上桌,以免因为自己的动作,令热水从水盆里倾洒出来,从而烫伤了小白。</p>
“唔呜……”小白奄奄一息地发出一声低弱的呜咽声,它目里的光彩,也随着腹部的胀动而愈发低弱。</p>
“可恶!”药房先生忍不住地低骂出声,可他眼里透露出来的,分明就是不甘和无奈。</p>
“先生,小白怎样?”郑明高高垫起脚尖扒扶在桌子上,努力着想要看上小白一眼,可却总也看不到小白的正脸。</p>
“少啰嗦!”药房先生心情烦躁地镇喝了一声,他神情凝重且难看得观注着小白的眼睛,一边有条不紊地助小白疏导腹部、以减轻痛楚,一边声色不耐地喝问道:“你来此作甚!”</p>
“啊?我……”药房先生突如其来的迫问,令心急如焚的小郑明不由为之一窒、转头看去道:“我……”</p>
“消失!”但药房先生却断然地打住了郑明的话语,并极其不耐地下达了驱逐令:“忙甚做甚!无事便滚!”</p>
“我……”郑明为之一呆,后又双目渐睁、为之惊悟地低呼出口:“我要迟堂了!”</p>
惊呼过后,郑明便慌忙地跑向了后堂的前门,却又在临门一脚时调头跑了回来。</p>
“先生务必解救小白,小明定当感谢!”于供桌旁,郑明神色庄重地向药房先生行了一礼。但此后,他却神色肃穆、步态庄严地走到了供桌前,并踮起脚尖将手中的两簿书卷轻轻地放在了供桌的边角上。</p>
“有劳先生。”事后,郑明又双手抱辑地向对方行了一礼,这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p>
“笨蛋……”药房先生忍不住低骂了一句,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多看过郑明一眼,对他而言,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小白的安危。</p>
医者之心,亘古有之,且不论小郑明如何作为,单是论心而言,药房先生也绝不愿小白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消亡。</p>
“唔呜!”突然间,小白神色痛苦、周身一瑟地呻吟出声,此后之气色也愈发萎靡和虚弱了起来。</p>
“该死……”药房先生咬牙切齿、目中渐怒地低骂出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白的下腹处……慢慢地裂现出一道渗透着血光的缝隙……</p>
……</p>
遗园村,书院。</p>
遗园村的书院,位于遗园村外,属西北方。它坐北朝南,距离村口不过三里,邻着村子西部的田园,是一座规模不大的田野书院。</p>
“夫以为天下,乱治而将结。然,和之所艰,亘古之疑也……”书院书堂,朗朗书声。</p>
“哈啊……先生……”七八九子同声诵、先生负手而游间,郑明也姗姗来迟。</p>
“夫以为大治……”闻门外异声,众子看去,先生如是。</p>
见是郑明,众子皆莞尔轻笑,另有顽皮者,则轻佻眉眼,尚有一子撑着脸颊昏昏欲睡,浑然不知室内发生的一切。</p>
“陈师……”看到先生满脸轻笑,郑明不觉声息一窒,忙立整身姿、向先生抱揖行礼,神态庄重而诚恳。</p>
“嗯……”陈师笑而点头,便悠然腾出背负于身后的右手拂手一引,才将右手端置于腹前:“众子若迟,夫子怫怒,子明若迟,夫子体悟。”</p>
闻言,郑明不由一默,后向对方深深行了一礼道:“谢夫子……”</p>
“唪。”陈师轻笑摇头,后悠悠吟首轻笑道:“某夫子不及,子明仍应唤之先生。”</p>
“是,夫子。”郑明诚恳应答,却仍未卸礼。</p>
见状,陈师不由摇头一笑,后朝郑明微微扬首道:“入座。”</p>
“是。”郑明诚声而应,这才卸下礼节、正身走回自己的座位。</p>
待郑明安然入座后,陈师又微微一笑,这才转目扫视向其他的学子,笑容可掬道:“子明虽幼,然学识已高出尔等甚多,希望尔等也要锲而不渝,莫要辜负了诸父和夫子的苦心。”</p>
“是——”众子扬声呼应,只音色、笑意不同矣。</p>
“嗯鞥——”唯独那坐在首排角落处的瞌睡之人,仍在不羞酣睡。</p>
此子身着一身兽皮缝纫的衣装,虽小小模样,却已是颇具英气、显露野性桀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