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李胜转身便跑,顺带着也领过去了一堆人。就连子文和子华,以及原本正蹲在花丛一角处采摘花草菌菇的子平几人,也被吸引了过去地丢下了手头的事物。</p>
“小心点儿,莫要坏景杀生!”见状,夫子不由一笑而扬声叮嘱。</p>
“呵呵,有李胜这小子在,应无大碍。”陈师轻笑,望去那里的目光亦满是和蔼。</p>
此间,除却夫子和陈师外,花丛处便仅剩下了郑明一人:他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在他跟前的花枝上,有一茧欲要成蝶。</p>
无声无息间,将有一生命绽放,亦可称之为奇迹。然,当它冲破枷锁和牢笼,在振翅试试而欲飞之时,却见一道白电将它当场抹消!</p>
见状,郑明顿时为之一怔,后乍然怒目一瞪地呵斥出声,并一巴掌拍打在小黑的脑袋上:“呆瓜!”</p>
“嘶……”小黑本昂着脑袋盘绕在他的左腕上,这一巴掌下来,顿时令它栽下了一头。不过郑明这一巴掌也未使力,是以,还不足以令它受伤或者掉落下去。</p>
“还不快吐出来!”郑明一声令下,令小黑垂头丧气地把嘴里的蝴蝶反刍了出来。</p>
啪嗒。</p>
蝴蝶“啪嗒”一声跌落在了郑明的掌心里,但其上有黏黏汁液包裹。且只这入腹一瞬,它的两个翅膀便已经腐烂了大半,额上的触角也已经糜烂……</p>
郑明只打眼一看,便知它已经死去,顿时目中伤逝。</p>
小黑似也知错,又偷偷地钻回了郑明的袖子里。</p>
蝴蝶逝去,令郑明眼泛湿气地抿住了嘴巴。郑明心中很是难受,却只能蹲在那里托着它的尸体。</p>
“子明……蝴蝶已经死了……”有声至,语重而心长,却是夫子和陈师负手而来。</p>
郑明回头看去,他满目怜惜、既自责又委屈,夫子的话,令他极欲潸然泪下。</p>
夫子缓缓摇头以示,神色亦显怅然。</p>
他又看向陈师,陈师也默,只闭目摇头。</p>
见他更会伤心,夫子微微闭目摇头一叹,随后边仰面望向天边,目光游移地巡望着那里缓声道:“动物的世界,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和食物链端……似食草之兔为虎所扑,又如游鱼捕蛆而食,反被鸟兽叼走……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p>
他所望处,有雨燕掠空,又俯冲天幕。</p>
“弱肉强食的世界,未处于同一境地上,是没有道理和公义,以及善恶对错可言的……”夫子观燕而言,语深情怅:“为了生存,不同等级之间的物种,也绝不可能真正的和平共处……”</p>
郑明默默地低下头来,又望向手里的死蝶。</p>
见之,夫子默然摇头,后轻声道:“埋却罢……也可让它重回大地,换来新生……”</p>
郑明许久未动,后有所抽噎地吸了一下鼻子,才动手从花枝上摘下那颗破裂的蝶茧。</p>
当将它放回那里,虽那是牢笼,但也是家……</p>
在将蝴蝶轻柔地放回到蝶茧之中后,郑明才开始动手扒土,为它造一处安身之地。</p>
见其心伤只藏,夫子禁不住忧怅摇头:“此为命数,你不必,太过心伤。”</p>
闻言,郑明手中略有一顿,简短沉默后,才声有哽咽地点了点头:“嗯。”</p>
“夫子!”正逢此时,却见河流那边传来李胜的呼唤声。</p>
夫子与陈师转目看去,却见那边右手叉腰的李胜正高举着自己的左手:“夫子!今日是否在此扎营?!”</p>
但见他左手的兰花指下,正拈着一只不大的河虾,亦引得簇拥在侧的一众学子欢呼赞叹。</p>
“呵呵呃……”见状,夫子又同陈师相视而笑,便对陈师说道:“此地甚秒,倒可停留一日。”</p>
陈师轻笑点头,随后便以手扩声,面带笑容地朝那边高喊道:“李胜!便在此扎营夜宿!”</p>
“嘿嘿!”闻声,李胜顿时大嘴一咧,当下便拎着小虾往左一指,大声呼喊道:“这有一处良地!阔而近水!近水又阔!正适合我们扎营落脚!”</p>
“好——!依你!”陈师笑,与对方隔空喊话。</p>
“得——嘞!”闻声,正故意用右手扩充着耳朵聆听的李胜顿时大嘴一咧,即刻便招呼着小伙伴们朝马车那边冲了过去。</p>
“快、快、快!跑得最慢的,晚上只能吃虾屁股!哈哈哈……”李胜一马当先,如是咋呼道。</p>
“浑话!你自己留着吃吧你!哈哈哈……”子平在欢笑驳口时已经赶超了李胜,令得李胜两眼一瞪地跟对方竞争起来。</p>
“哇——啊——!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整天就知道欺负我!”子羽迈着小短腿儿在后面奋力直追,一路抱怨连连、惹得众人哄堂大笑。</p>
“呵呵……”见状,夫子和陈师亦不由摇头失笑。</p>
“快、快、快!一搭好咱们就去野猎!”一来到马车旁,李胜便一下子蹦到了马车上,随后便大行其事地开始分发东西,大张旗鼓地张罗起来。</p>
“李胜——!”见状,本正笑呵呵看着那边的陈师顿时两眼一瞪,当下便儒雅全无、师范顿消地朝那边冲了过去:“你个臭小子!又在野蛮行事!”</p>
夫子轻笑摇头,便转目朝郑明看去。</p>
此时,郑明才将手里的最后一捧潮土散落在那处小坟上。</p>
见状,夫子微一笑,轻轻张口道:“走罢。”</p>
郑明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一眼深望后,他才从地上站起身来、转身向夫子看去。</p>
“唪。”见他已无大碍,且笑得爽朗和阳光,夫子亦由心而笑,便抬手轻轻地摸了摸郑明的脑袋,慈笑而言道:“走吧。”</p>
“嗯。”郑明笑点其头,已看不出伤心的样子。</p>
夫子一笑,便转身朝马车那边走去。</p>
待夫子转身前去时,郑明脸上的笑意也略有一顿,直至收敛消退。他沉默驻足,但不久。当又回头一眼看去后,他便不再流盼,转身小跑了几步地追上了夫子。</p>
当他随着他离去时,那里也归于平静。</p>
潮湿的泥土,沾染着花瓣的芬芳,是因那一瓣花季的垂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