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东沉思良久,抱拳说了一声“得罪”,突然就箭步朝窖门冲了过去。</p>
“想跑?果真有问题!”</p>
王初音一声冷哼,手上舞起一阵刀光,彻底封锁邢东逃窜的方向。</p>
邢东早已打定主意绝不恋战,眼见无路可走,突然灵机一动,举起脚下的一口空酒缸向她砸了过去。</p>
王初音举刀砍去,只听“啪”的一声,顿时碎片横飞。</p>
一位官差冲到前面,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千刀万剐的蟊贼,竟敢袭击王司正,简直不要命了!”</p>
“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另一人也警告道。</p>
话音未落,又飞来一口酒缸。</p>
两位官差往旁边一闪,酒缸砸到墙上,腾起的土灰落得二人满脸都是。</p>
官差大怒,双双雷嗔电怒的向邢东扑杀过来,然而酒缸一个接着一个,生生把二人逼退。</p>
邢东接连扔了数口空缸,还不过瘾,使出全力搬起一口装满好酒的缸子,势大力沉的向官差们扔去。</p>
一声闷响过后,王初音等人被淋成了落汤鸡。</p>
本来飒爽的女刑司,此时显得狼狈不堪,高束着的长发被酒打湿耷拉下来,眼睛更是被溅进了酒,刺痛得难以睁开,不禁怒火中烧,骂个不停。</p>
邢东趁此机会,将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家丁擒了过来,拿他当做人肉盾牌,猛地撞出酒窖,朝着甬道出口飞奔而去。</p>
王初音和那家丁一撞,踉踉跄跄地跌出酒窖,恰好看见门口放着一桶清水,赶紧捧起清洗了下眼睛。</p>
当上刑察卫将近六年,王初音抓获的凶徒贼子数不胜数,像今天这般狼狈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她眨了眨眼睛,视线终于恢复不少,狠狠地将长刀一指,咬牙切齿的大喊道:“给我追!”</p>
地窖七弯八拐,着实难行,邢东拼命逃跑,但受限于地形无法提速,心中百般着急。</p>
背后的追击声逐渐临近,听这脚步,邢东清楚,应该是王初音赶了上来。</p>
“这大姐属兔子的吧,这么灵活!”</p>
他哪里知道,虽然王初音的武功算不得顶尖,但身法却尤为出众,一招师承江湖巨派风雨门的“凌波微步”,专门用来追击逃犯,屡试不爽。</p>
明明只是须臾之间,邢东感觉似乎跑了很久。</p>
渐渐的,狭窄的甬道变得宽阔起来,邢东豁然开朗,奔跑的速度立即加快不少,直至光亮照进,离开甬道的出口终于出现在身前。</p>
他目光一喜,暗筹若是到了平地,以他撒开步子的跑法,无论那女将如何辗转腾挪,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他。</p>
忽然,邢东耳廓微动,身后传来“嗖嗖”之声。</p>
他往墙上一靠,只觉眼前寒芒闪过,出口的门坊上顿时多了三根锋利的银针。</p>
“卧靠,葵花宝典?”</p>
邢东大惊地愣了片刻,正欲迈步逃离,竟感觉屁股刺痛,头晕腿麻,差点没摔倒在地上。</p>
他暗道不妙,自知屁股上挨了一针,多半针上还沾有迷药,当即放弃了逃跑,回头对着身后的女将骂道:“你妹的不讲武德啊!”</p>
“我妹讲不讲武德,关你何事”,王初音将长刀往邢东肩上一架,手里捏着半撮从邢东唇上掉落的胡须,大喝道:“说!你到底是谁?”</p>
…...</p>
归来酒肆内堂的阁楼上,一间大气豪华的迎客厅门窗紧闭。</p>
门口,把守着数名威风凛凛的刑察卫,全都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p>
邢东坐在一张精雕细琢的檀木椅旁上,虽说此时他依旧一副家丁打扮,但面部已经洗净,贴上的胡须也已经去除,恢复了本来的庐山真面目。</p>
王初音则站在一旁,神情讶然。</p>
方才在地窖入口,邢东见已无力逃跑,便没有掩饰声调,朝王初音挤了挤眉眼。</p>
而王初音在拾得那半条胡须以后,早已对他家丁的身份起了疑心,左右细看之下,当场将邢东认了出来。</p>
死而复生的故人站在面前,王初音岂能不惊。她平日虽然神经大条,但此时也知其中大有文章,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被邢东泼了这一身酒,令属下就近在酒肆楼上寻一处安静的地方,想要知道到底在这位相府公子身上发生了何事。</p>
眼前这位御姐模样的女司正,邢东也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自然了解她乃是秉性刚直,嫉恶如仇之人。</p>
他也不作隐瞒,将王涣之死亡当日的细节,以及自己和胡大爷被人放火困烧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p>
至于如何从火场逃出升天,邢东没有如实相告,为了替岳飞保守秘密,他只能撒谎,说成是墙体垮塌,这才保住了性命。</p>
若换其他人,将这件几乎板上钉钉即将结案的猛鬼杀人案讲述成人为精心设计,王初音不见得会立马轻信,但对于眼前这位屡屡让她刮目相看的男子,她却莫名信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