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能叫那若敖之子对你青眼相加?”
芈昭摇着吴王妃的玉臂依然不依。
“可芈凰,那个贱婢,从小到大,旦凡本王姬喜欢的,都要抢了去,潘太师的欣赏,父王的期许,现在就连子琰也……母妃,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她再抢了我的子琰,否则女儿就不活了!”说完,她就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趴在几案上涕哭,任谁劝说都不听。
“与其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不若叫那若敖之子主动请旨赐婚与你,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吴王妃气极,她如何生了这样一个蠢女儿,就连她现在都不得不忌惮那芈凰三分。
再想到七年前的芈凰,没了孙王后依靠,又外祖远在宛城,孤孤零零,几乎与奴婢同食同住长大。这样的她,在这后宫之中,若要她死,有不下一千种方法可以让她死的无声无息,于是她特意向楚王请旨将芈凰收在身边,本存着好好琢磨一番,顺便除了的心思。
只是入了紫烟宫的芈凰,不仅逆来顺受,还胆小如鼠,畏白龙如蛇妖,屡次试探折磨之后,便渐渐对她毫不在意,只是任芈昭把她当作奴婢一样随意使唤作贱。
怎想四年前,当她突然听说楚王和潘太师都对芈凰学业称赞有嘉时,不禁又心生危胁。
一个整日被她们使唤之人,如何还能有时间做学问?只是见芈凰自那以后在她面前比往日更加胆小懦弱,才轻易放过了她。
不过最后还是命刘嬷嬷寻了一个由头,以违犯宫规的名意狠狠杖责了她六十大板,差不多要了她半条性命,在破晓殿里足足养了三个月才下地,给了她一个教训。
只是没想到此事过后半年,她居然一人偷偷跑去楚王面前请命前往方城抗敌。
一个女子上了战场焉能回来?
又是楚王姬的身份!
说不定被敌国掳去做了女闾(军妓)。
于是日夜在郢都城里盼着她身死的消息传来。
几次听到她重伤要死,她还高兴地命女巫乐者载歌起舞相庆,只可叹这芈凰实在命硬,居然每次最后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真是想想就后槽牙发紧。
而今三年已过,她不仅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还运气的打败了庸军。
一身华丽的六尾凤袍的吴王妃,站在花架前,长长的玉甲掐着玉瓶中一枝倾国牡荆,重重撕下一片红色千重花瓣,冷哼一声:“骁勇善战的庸军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杀不掉,真是没用!”
“王妃,芈凰这小蹄子,老奴早就说过了,这丫头不是命硬,是天生骨硬。有这样硬骨之人,必是一大祸害。”身穿灰袍的刘嬷嬷一双苍老的手拢在袖中,那阅尽后宫无尽阴暗的灰白眼瞳,瞳孔微缩,缓缓说道。
“是啊……今日回宫,居然还如从前一般对我们婢恭屈膝。”
“如此隐忍,所图必大。”
吴王妃暗悔过往这十一年实在太过自信,致使错过了无数次可以斩草除根的机会,才任这样一棵毒草壮大至今。
“不能让她再攀上若敖氏这棵参天大树,否则若敖和孙家一旦联姻成功,我的昭儿,可是一点活路都没有。”看着爱女哭的肝肠寸断,吴王妃终于才软下心肠。
芈昭眼中挂着泪痕,抓着她的袖子求道:“母妃,那你就快想想办法杀了她!”
“好了,再哭,可要哭坏了母妃最爱的昭儿了。”吴王妃无奈摇头,心疼地举起帕子为爱女擦拭着眼角滴落的泪水,满眼之中都是慈母的怜爱。
只是那艳丽的红唇却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冷冷问道:“嬷嬷,大王今晚来吗?”
“王妃,宫人禀报,大王早些时候去了贤夫人那用膳,后回了寝宫歇息。”
贤夫人入宫三年,虽然年轻,可是楚王老矣,所以至今无子无女,但是仗着背后有身为左尹的成氏撑腰,近两年时常与她不对付。
更是与她最厌恶的芈玄形影不离,好似亲生母女,就连楚王那个老病鬼也常夸赞二人情同母女,又面似姐妹。
大殿中有一扇朱窗正好望向渚宫,熟知外朝的吴王妃站在窗前,眼见紫烟宫的宫门缓缓落锁,一双凤眸里突然闪过一抹计较的光。
“她不是说不喜若敖公子吗?”
“要退婚吗?”
“把这消息传出去。”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