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嗓音嘶哑，面有颓色，点指城下帐篷说道“没办法，人太多了，刚刚运走了二千余人，这不，帐篷没几天又塞满了。</p>
别说棉衣棉被，便是厚一点的布料也无，不敢将他们放进城，怕起乱子。别看他们现在没有动静，都老实的紧，那是没有对比。</p>
一旦让他们看到城里的生活，不抢不夺才怪。这也怪不得他们，你爹我若是身处其中，也会有此心思。</p>
现在能保证的只有粮食，其他什么都缺。你一直说流民有多少收多少，可当真不能在继续收拢了，马上入冬，难道要让这些人冻死在这里？”</p>
“呵呵~”明生冷笑，面色色铁青，冷冰冰说道“没有？那便去抢！”</p>
春哥头一次见明生如此面色，沉声道“狗儿，你可不要发傻！那红石堡咱们捡了一次便宜，后来刘招孙又扫荡了一番。这都是人家建奴精锐去攻打抚顺，兵力空虚而已。</p>
这大半年下来，官军战死不下三万余人，可人家死了几个？怕是不到千人。官军可是铳炮皆有，虽说不如咱们的好，可终归比建奴要多，还不是被打的哭爹喊娘。”</p>
“爹，放心，儿子又不傻，就咱这点人手，拿什么跟人家放开车马对砍。”轻抚一下衣袖，看向北方，幽幽说道“鼓楼不是还在么？某这就去端了它，不能对砍，那便背后捅刀子。终究不能让这些苦哈哈们冻死在这里。”</p>
春哥欲要阻拦，手臂半抬，却是最终没有喝止，长叹一声道“诸事小心！”</p>
“爹，啥时候恁的多愁善感了，儿子还没成亲呢，没把握的事情咱可不干。”明生笑呵呵说道。</p>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你弟弟都被你教坏了！”春哥抬腿便踹。</p>
大半年不见，明生好好同老娘，弟弟玩乐两天，于第三日寅时末起床，率领船队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p>
明生此行所带人手颇多，直属虎豹营两哨，广鹿岛背嵬营六哨，合计兵将八百余人。</p>
夹板船两艘，福船一艘，鸟船两艘，沙船五艘，哨船五艘。</p>
浩荡船队直接杀向鸭绿江口，明生心中发狠，此番鼓楼之行，无论汉人，女真货栈，俱都要一扫而空，连根毛都不能留下。</p>
女真不用说，那是死敌，汉人么，这特么的都死人无数了，还在那里蝇营狗苟，这不是汉奸是什么，留之为害，尽杀之。</p>
至于得罪几多参将，游击，守备？左右都断了生意往来，年后一场大战下来，能存活几个尚且不好说，更不要说这其中投敌者肯定为数不少，即使没有投敌，也是在资敌，杀他一点毛病也无。</p>
船停薪岛，海船不便直入江中，留在薪岛待命，明生领沙船五艘，哨船五艘，在夜色掩盖之下，悄悄驶入鸭绿江。</p>
这条水路对四海商社来说不要太熟，哪里有人值守，哪里可以藏匿早已了然于心。</p>
白日里藏匿，黑夜中行船，一日两夜之后，进至一无名河口，河口北二里便是鼓楼集。</p>
此时天刚放亮，十艘船只藏匿在河口上游半里处，此河上游河道狭窄，不得通航，也不虞有人发现。</p>
寻了一处林中空地，众人席地而坐。</p>
明生将一张草图平铺身前，说道“谭琦，你将鼓楼集的情况同大家说一下。”</p>
谭琦点头，点指地图说道“鼓楼集南北方向两条街道，长一里左右，北侧多女真货栈，南侧多明人，朝鲜人货栈。</p>
表面上无兵驻守，实则北侧有一宽大宅院，驻守女真半个牛录，隶属建州正红旗栋鄂部，其首领为牛录额真都雷。</p>
南侧同样有一大宅，驻守有大明官兵二百余人，各不统属，多为几十人一伙，想必是各部的亲信。</p>
此外，大货栈二十七处，小货栈近五十，五六人至十几人不等。</p>
有出口四条，南北各一条，西侧两条，东侧便是鸭绿江。</p>
西侧两条出路深入内陆，可连接大明各堡，北侧出口直通鸭绿江，有一渡口，建奴通行此路，南侧一路亦有一渡口，大明客商通行此路。”</p>
明生环顾众人，肃容道“此番进攻，不为大义，不为私仇，只为月亮堡外上万嗷嗷之众，彼之膏腴，皆在此处！</p>
某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斩尽诛绝，寸草不留，可做得到？”</p>
众将皆躬身，齐声答曰“万死不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