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没什么能给你留下的了，那就……用老爸这条命，再给你多争取一些时间吧！哪怕只是几秒，爸爸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受罪。”</p>
“儿子……爸爸……”</p>
“爱你……”</p>
悲伤像是一股无法遏制的洪流一般，瞬间就将方元吞没在了滔滔巨浪之中。方元像是一片误入海中的扁舟，摇摆、飘零，无助之间还渴望着抓住那两个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存在。</p>
可是他现在……甚至就连伸出手都是一种白白的奢望。比失去至亲更痛苦的事是什么？大概就是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而无能为力了吧？</p>
所以弱小才是一切罪恶的源泉！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如果他可以制约凌晨，如果他可以打败阴魔神，如果……如果……</p>
可是再多的如果也换不回小蛮和老爸的命了。</p>
叮当、叮当、叮当……</p>
仿佛铁匠铺里面最常见的打铁声音，只不过现在敲打的不是铁，而方元身上那一寸寸的骨头。方元的一只手已经从暗紫色的光芒中解脱了出来，可是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波动就会传来一道钻心的疼痛。</p>
按正常来讲，只要这个人的痛觉还在的话，那么这个仪式最起码是要中断个四到五次的。天师门记载中最快的一次，那个人中间还中断了三次。可是到现在为止，方元连一次都还么有中断过。</p>
齐伯灵的额头间已然满是汗珠，但凡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大多都与方元的经历相似，可是心死如他的，可能还真是从没有过。</p>
不知过了多久，方元左边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脱离了暗紫色的光芒覆盖，而这时天空中的那道玄雷也几乎积蓄到了极点。</p>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这道玄雷从天而降的话，别说是方元了，就连整座大殿都要跟着一起灰飞烟灭。</p>
传说中修真之人都会有渡劫一说，只是方元没想到所谓的渡劫竟然会是出现在锻骨之时。这样的九天玄雷，若不是身临现场是永远无法感受到那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的。</p>
然而就在它即将坠落之时，不远处的位置缓缓走来了一个佝偻的身影。</p>
方元认识这个人，准确点说……应该是认识这个妖。他就是整个画中界里最受敬仰的妖，也是当初曾想帮助方元拜托命运的那个慈祥老人。</p>
万年爷爷？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p>
方元心中的疑惑几乎就在下一瞬间便得到了回答，那道悬在他头顶的玄雷骤然降下，刚刚还在远处的万年爷爷忽然就出现在了方元的头顶正上方。那道玄雷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了他身后的龟甲之上。</p>
尽管不知道万年爷爷曾经有多辉煌，但现在的他终究还是老了。苍老的身体在九天玄雷的直击之下不由地颤动了几分，仿佛是撼动了一个即将失去的时代。</p>
方元与这个长者的交集并不多，但他明白，如果不是万年爷爷帮他挡下了刚刚的那一道玄雷，恐怕自己现在就已经是一对灰烬了。</p>
万年爷爷盘着腿，悬停在了方元的正上方。齐伯灵这边还在继续卖力地敲碎着方元的骨头，当他的整个上半身都从暗紫色的光芒中解脱而出时，天空中又一道玄雷凌空而至。</p>
这道玄雷要比刚刚那道强了太多太多，如果说刚刚那个玄雷是颗炸弹的话，那么这颗估计就已经达到了初级核弹的程度了。</p>
而万年爷爷并没有一丝想要闪开的意思，而是异常淡然抬起了双手，一道若隐若现、如同薄薄蛋壳一般的微光笼罩在了他的周身。</p>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方元才明白了之前祥瑞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所谓的准备好了指的并不是方元，而是万年爷爷。</p>
九天玄雷再次被万年爷爷挡了下来，而方元很明显地可以感觉到，那副苍老的身体变得比刚才要虚弱了许多。</p>
为什么？</p>
方元不明白，他与万年爷爷之间的交集并不多，施以援手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以命相搏的话，方元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有何德何能？</p>
这位长者总是那么的懂得洞悉人心，一道慈祥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方元的脑海之中：“孩子，蛮丫头当年选择了你并不是偶然，最后决定为你牺牲也绝不是一时热血。”</p>
“那孩子有这世上最干净的灵魂和最纯洁的眼睛，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们都看不到的闪光点。我愿意相信她，更愿意相信命运。”</p>
在齐伯灵马不停蹄的赶工之下，方元只剩下一双脚还在暗紫色的光芒浸没之中了。尽管如此，但他的身子却仍旧是一动也不能动，就像是变成了一尊微微泛光的雕像一般。</p>
而这时，方元头顶的天空之上，一道比上一个还要猛烈百倍的玄雷再次汇聚在了一起。方元的心中不禁悬起了一块巨石，这样的天雷，只怕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了。难道……真的就只能到这里了吗？</p>
方元的脑海中那道声音却再一次响起：“不必担心孩子，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可能……只能帮你到这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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