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有
至少荷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他也就从这荷花这点好处上,给自己找个安慰,至少让自己有个借口骗骗自己骗自己说,他虽然在黑市,是黑市的掌舵人,整日里做着些唯利是图,枉顾人伦道德的污垢交易,杀人如麻。但是他本质上,还是跟他们那些人不一样的。
阮世安自嘲般冷笑了一声,笑自己的虚伪,笑自己不肯放下清高的无谓挣扎,在蒸腾的热气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人带着兜帽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眼睛,只露出了一个下巴来,可是即便只是露出了这么一个下巴,阮世安还是能认得出,这是他的至交好友。与他同年的孟逢君。
诏狱里的灯火晃动,夜晚的星光从天窗上的小口子里露出来,对面罩在斗篷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低着头始终不愿意摘掉自己的兜帽。
阮世安听见自己用惊喜地声音叫了一声:“逢君”
孟逢君惊吓般的抬了一下头,眼中的光亮在看到阮世安的时候一闪而过,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去。
阮世安看见他这个模样,惊喜的心瞬间变成了失落,诏狱里干草的味道还在他的鼻间萦绕,伴随着马桶的臊气。
他双手抓在了牢房的铁栏杆上,精铁透着刺骨的凉意直钻他的手心。阮世安听见自己说:“看你这模样情况不妙,是吗”
对面的人一直低着头,不看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阮世安觉得自己喉咙艰涩,好像说出来的话都伙着苦水一样:“我爹是被冤枉的,我也是被冤枉的,这你最清楚,他们拿不出证据来,何以定罪陛下难不成会听信谗言来个“莫须有”吗我不信”
罩在斗篷里的年轻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站了许久。久到阮世安心中的失望一点点的放大,又变成了深沉的绝望,压的他喘不过来气来。
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就落了下来,由眼角的滚烫,一直流到嘴角变的冰凉,哭着问:“判的什么”声音颤抖,小心翼翼,是他最后的期盼。
斗篷下的人这时候突然就动了,他的身子整个都在颤抖,发出了呜呜地声音来,捂着嘴巴哭了起来,哭的比阮世安都要伤心。
阮世安惊讶地看着铁栏杆外头的人,眼见他整个人像是一块瘫软的面团一样“噗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用他最熟悉的声音,说:
“世安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永安王说了,现在朝中舆论哗然,都认为阮太师妒贤嫉能,设计迫害有功之臣。要是我不做证,那我就是你的同犯,我们孟家就是阮太师的同谋之人我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们孟家得个欺君之罪,满门抄斩啊”
阮世安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耳边好像还存留着孟逢君哭诉的声音,“满门抄斩”这四个字,像是钉子扎心似的让他疼痛。
阮世安的心跳的极快,因为气愤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扶着浴桶的边缘坐直了身体,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缓慢地调换着气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轻巧的脚步声响起,春来在屏风外头问:“掌舵,要添热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