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呢，原本准备的策论都没有用上，反倒是在北山和通州的所见所闻，倒是派上用场了。”</p>
张炬勉一直没敢问张景瑞，毕竟这样事实的策论让他们来作答，都不一定能得到圣心，何况是自己这个儿子，平时什么德行自然是清楚的。</p>
“行了，朱孝昶落榜的事儿，无需多提，跟我去周伯爷府上谢师。”</p>
张景瑞笑着，跟上张炬勉的步伐，准备了东西，二人直接来到伯爵府。</p>
一下来，发现伯爵府门前还是很热闹，有很多小孩子围着伯爵府门前叫嚷着。</p>
有人在发糖果，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大人不断说着恭贺的话，小孩子也都高兴地嬉笑着。</p>
周恒就站在门前，看到张炬勉他们下车，赶紧笑脸相迎。</p>
“张中堂怎么过来了，里面请！”</p>
二人跟着周恒进入正厅，后面抱着礼物的小厮，将东西放下，赶紧退出去，茶水奉上，薛铭宇闻讯也来到厅堂，见过礼跟张景瑞坐到一起，看着二人关系不错，谈的也热络，张炬勉更是分外感慨。</p>
能跟状元郎走近点是好事，尤其有这么一个师尊，也不丢面子。</p>
“今日前来，是感谢周伯爷对犬子的教导，我们父子二人亲自将谢师礼带来。”</p>
周恒摆摆手，脸上带着笑。</p>
“张中堂客气了，这些不算什么事儿，您太过在意，景瑞是个有自己观察力和判断能力的人，只是需要逆境沉稳心性。”</p>
张炬勉点点头，别说周恒的一番话，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张景瑞就是什么都太顺利了，不过三年前的殿试，确实让他受挫严重。</p>
“虽然老夫也号称读书人，但看过周伯爷的教学方法才知道，什么才是育才。”</p>
周恒笑了，自己对张景瑞的教导，更像是应试教育里面的提炼，只是针对科举进行的训练，跟真正的育才还是有所区别，不过老人似乎更看中是否参加科举，并且名次如何，这是光耀门楣的事儿。</p>
“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让他知道怎么迎合考试，可真正的为官之道，这个是需要他自己感悟和摸索，毕竟我也不是官。”</p>
张炬勉摆摆手，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p>
“刘仁礼当年的资质，只能说是平平，去清平县任职多年，政绩也没有什么起色，只能说是无错。</p>
可据我所知，你帮着他应对鼠疫，救治灾民，进行隔离防控，将疫情控制到几乎完美的境地，只有几十人死亡，之后到了通州，更是兴修水利，开展种植，现在还要兴学，这一步步的举措真的让老夫佩服。</p>
老夫也知晓，这并不完全是他的想法，不过刘仁礼的优点就在这里，他认准的事儿，一定会坚持做下去，执拗也更有韧劲，所以我知道，真正帮着他走到这一步的人是你。”</p>
周恒笑了，没有反驳，这时候说啥都没用，更像是炫耀，周恒抬头看向张炬勉，拍拍腿说道。</p>
“既然张中堂说到兴学，那我们就来谈谈这个兴学的内容......”</p>
天色暗了下去，张景瑞啃完最后一块瓜拍拍肚子，看向薛铭宇。</p>
“我爹还没谈完？”</p>
薛铭宇瞥了一眼正厅，微微摇头。</p>
“似乎跟公子谈的很尽兴，我们过去打扰也不好。”</p>
张景瑞一把拍过来，手上还是湿漉漉的。</p>
“又是公子，你这改不了口啊！”</p>
薛铭宇尴尬地笑了，抓抓头说道：</p>
“有些不习惯，不过师尊说的新学你可清楚？”</p>
张景瑞摇摇头又点点头，凑近一些。</p>
“我在通州府的时候，听说了一些，就是要兴建什么皇家学院，然后开设很多以前没有的学科，比如说算学、统计学、医学，还有很多技工课程，都是针对各行各业的专业学科。”</p>
薛铭宇点点头，似乎明白一点。</p>
“通州要修路，还要引着各地的商人过去兴建作坊，这些人还是急缺的，师尊的意思是，不希望所有读书人都只为了科举，毕竟参加科举的人众多，可真正做官的却很少。</p>
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在科举的路上，甚至是带着遗憾，让儿子和孙子完成心愿，并没有人去想，读书其实还有别的用处，师尊的设想永远是这样朴实无华，却让人钦佩。”</p>
张景瑞站在薛铭宇身侧，赶紧擦擦手。</p>
“看来我跟随师尊学习的时间太短了，没有你认识的深刻，走吧去看看我爹，照这样谈下去恐怕要耽搁师尊明日的行程了。”</p>
薛铭宇点点头，跟着站起身。</p>
“我想好了，既然去通州帮着刘大人处置秋收和修路的诸多事宜，我也想跟着去，至少一些统计方面的事情还是可以帮上忙的。”</p>
张景瑞一脸笑容，赶紧抓住铭宇。</p>
“我也这么想的，赶紧跟我父亲说说。”</p>
二人笑呵呵地进入厅堂，周恒和张炬勉相谈甚欢，二人正在仰头大笑，见到他们两个进来，周恒赶紧摆摆手，虽然周恒比张景瑞还小，但这师尊不是白叫的，那已经是辈分不同。</p>
张炬勉此时也看向外面，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脸上带着歉意。</p>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老夫今日叨扰周伯爷了，今日就先行告退了！”</p>
说着站起身，张景瑞走到近前，和薛铭宇一起朝着周恒施礼。</p>
“师尊，我们听说明日你要去通州，我们二人商量了一下，想跟着过去帮忙，别的或许做不了，统计或者是算学的课程，我们还是能胜任的。”</p>
周恒笑了，其实原本也想带着铭宇，只是今天没想到，这家伙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生生教出来一个状元，这绝对是给自己长脸。</p>
周恒看向张炬勉，见张炬勉一脸欣慰，显然对于儿子这个决定也是十分认可。</p>
“只是景瑞的手还没有养好......”</p>
张炬勉摆摆手，“无妨，跟着你反倒最安全，京城最近风雨前的宁静，你们去通州更好，我也能安心做事，再者三个月后才需要去翰林院，这段时间跟着伯爷去通州再好不过。”</p>
周恒看向张炬勉，这段话透露出几个信息，一个是大家都知道最近在调查什么，而且是进入最关键的时期，有可能有大动作。</p>
第二个就是，通州的事儿，老皇帝跟他们这几个重臣说过，一定是特别重视，而且通州不会受到波及。</p>
周恒看向张炬勉，赶紧施礼。</p>
“张中堂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景瑞，那明日一早，就让他跟随我们去通州吧，毕竟这次回春堂的通州分号也要筹建，所以去的人很多，安全上请不要担心，世子也会一同前往。”</p>
张炬勉没有多停留，只是说明日天亮，就让张景瑞过来，父子二人匆匆离去。</p>
见人走远了，周恒才看向薛铭宇和依旧一脸兴奋的薛老大。</p>
“听说朱孝昶落榜了，你们去打听过吗？”</p>
薛老大最热情，赶紧凑到近前，显然自己弟弟能把朱孝昶比下去，让他脸上分外有光，毕竟那人曾经是太学的翘楚，这样大的落差着实让人意外。</p>
“打听了，朱孝昶确实落榜了，听说我们离开后，还有人找他麻烦来着，之后他带着一身泥巴回的尚书府。”</p>
周恒眯起眼，竟然这样能忍，着实不容易，不过落榜应该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p>
一个自幼博得神童之名的人，如今名落孙山，这样的落差恐怕很难受，周恒点点头。</p>
“行了，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前往通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