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走廊里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有“人”双手双脚着地,在走廊里爬行。
它爬行的方向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房间与木质的外走廊间,所隔着的只是一扇可拉开的纸门。纸门的颜色惨白,门外,是庭院与连绵不断的阴雨。月光被阴云遮住,纸门上光线疏淡。
然而,却有什么东西,极小声地破开了纸门。
那是一个孔。
一个能从外看到里面的孔。
如果有人此时蹲下身,从孔中看过去,所能看见的,便是一只带着血丝的狰狞的眼。
趴在地上的鬼物也是这样想的。
可它却没有等到隔壁的抄袭者,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来自它头顶的,有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响。
鬼物:
它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所看见的,却是一整个
从纸门里,破纸而出的头。
头说:“哈喽,初次见面,我要对你说多多关照吗”
鬼物:
那是一双深红色的眼睛,镶嵌在苍白的脸上,如同两颗在黑夜里也熠熠生辉的红宝石。另一边传来纸门的拉响声,在另一个人从纸门里出来前,那只鬼物惨叫一声,飞也似地跑了。
握着扳手出门的楚天舒:
他刚想追上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老好人的声音。他似乎被那声惨叫声惊醒了,从被子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他所看见的,是纸门上的大洞,纸门里的林槐,和纸门外的楚天舒。
“刚才”老好人颤抖着嘴唇道。
林槐透过纸洞,看着鬼物消失的方向,道:“不好意思,好像它有点被吓到。”
老好人惨白着脸,走到楚天舒的身边。在看见外走廊上那条清晰的水迹后,他的脸色更加糟糕了。林槐继续道:“没想到它会叫得这么大声。”
楚天舒也点点头。他刚想蹲下身,去研究那条水迹。
他的肩膀上,便多了一个人手掌的重量。
“你没事吧”老好人哭丧着脸,颤巍巍地安慰他道。
楚天舒:
当晚对于鬼物的狩猎就这样被老好人打断了。林槐和楚天舒去了隔壁的房间一趟,隔壁房间果然是空空的,里面却有大量水渍爬过的痕迹。
然而第二天一早,两人醒来时却发现,屋外还在下着雨,然而隔壁屋内、与外走廊上的水渍都消失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整个天空都是阴的。林槐的目光穿过檐下,看向了院子里的樱花树。
昨日尚且枯萎的樱花树,今日看起来却仿佛好了许多。原本干枯的纸条上,仿佛又多出了一个个枝节,乍眼一看,竟然像是一朵朵花苞。
他皱着眉头,刚想继续看,便听见了隔壁惊喜的声音:“醒了醒了”
“小雪她醒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振奋人心的。原本不安地跟在两人身后的老好人,此刻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林槐和楚天舒对视一眼,楚天舒道:“我们也过去。”
林槐点点头。他拿着摄影机,走向了四色女孩所居住的房间。
房间里早就挤满了人。看起来所有人都无心早餐,均等着白裙女孩的消息。因此,一听说她已经醒来,其他人便涌了过去。
白裙女孩躺在床榻里,睁着双眼,脸上带着异样的红晕。林槐一靠近她,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
那股仿佛有熟透的水果正在腐烂似的,香气。
她双眼看着天空,呆呆地,无论红裙女孩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胖子急迫地道:“怎么办,要送她去医院吗,现在还在下雨”
“你说得对,把她扶起来,送她去医院。”在所有人六神无主时,只有黄裙女孩这样冷静地开口道。她话刚说完,蓝裙女孩与红裙女孩便慌忙上前,要扶着白裙女孩的身体,将她从床榻里扶起来。
然而让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当她们扶住对方的肩膀,要让她坐起来时,原本一直呆滞地看着天空,一言不发的白裙女孩,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
那惨叫声仿佛泣血,带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两个女孩当即手一惊,将她又摔回了床榻上。
“怎么了小雪,你怎么了”
“是疼吗难受吗”
三个女孩围着白裙女孩嘘寒问暖,几个男人在旁边面色焦虑,却一个也不敢上前。许久之后,红裙女孩犹豫道:“小雪她好像,不想离开这张床”
黄裙女孩咬咬牙,放弃了将白裙女孩背出被子的想法。毕竟每次当身体将要离开被窝时,白裙女孩的神情都是那样的痛苦又或者说,是恐惧。
她在恐惧着离开这个被窝
“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可不可以”她用犹豫的眼神看向众人。
“我可以。”老好人当即举起手来,“我到镇上的诊所去问问,看有没有能够来这里出诊的医生。”
黄裙女孩这才放下心来。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见,林槐已经来到了白裙女孩的身边。他抵达时,白裙女孩已经再度恢复了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的神态她的所有反抗与痛苦的神色,只来自于她将要被人扶着离开被窝的时刻。
在靠近白裙女孩时,林槐有些意外。
白裙女孩完全没有看他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似的。林槐低下身,在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将她的手臂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在刚刚触碰到女孩手臂的那一刻,一种古怪感涌上了林槐的心头。
很多汁。
这是林槐的第一个想法。
然而很快,这种诡异的感觉就消失了,被他握在手里的,的确是一根普通的手臂。白裙女孩甚至没有反抗他的行动,这点让他很意外。
接着,他看向了对方的手心。
两笔的正字,如今只剩下一笔还鲜明。
另一笔,已经几乎要完全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