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才是灵帝身边的大忠臣。
而陆序这个手握重权的大宦官,那才是真正的大恶人。
如果真的忠君,为何不敢把兵权交给皇帝,而是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难道你陆序不相信皇帝,还是想一家独大?
灵帝犯了错,对,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退一万步说,他才是君,而你,常侍陆序,永远都是龙下之臣。
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么多年过去了,兵权交到了灵帝手上,结果呢?
夜之城的百姓说不上安宁,最起码有了庇护,也没有到流离失所的局面。
当初那个被挟持的天子,现在已经颇有了帝王风范。虽斗不过西方诸国的势力,可他也在想方设法除掉这群障碍。
灵帝知人善任,委任林褚镇守南海,护住了大部分林王朝疆土。
而关于一些政治上的问题,严瑾在一旁辅助,也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至于党派之争,永远无法消除。
有需求,就有市场,存在即合理。
灵帝错了吗?
陆序又错了吗?
这个问题,那是由后人去评说的。
尽管两人都了解彼此的苦心,但是这么多年却是心照不宣的没有交集。
事实证明,陆序当初的选择是对的,灵帝也没有做错。
那是什么情况,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呢?
这种事情哪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又是谁在背后搭台唱戏。
至于这个问题,那只能让时间来印证。
...
步入书院大门,所有建筑映入眼帘。
既不辉煌亦不雄起,亭中杂草无数,与寻常山野楼宇并无区别。
亭台水榭,阁楼回廊。
因常年无人打扫,或是儒生稀少的缘故,也略显凄凉。
陆序回想起幼年时,曾被义父魏晋带来这里的场景。
朗朗书声响彻天际,文人墨客落座,笑谈古人之智慧。
君子六艺随处可见,如今却空无一人,怎不让人神伤。
陆序叹了一口气,望向了裂开的碑文。
忽想起来某年的夜晚,那晚的月色跟今晚很像。
他与李统在碑下效仿古人举杯邀月,二人接着酒劲诗兴大发。醉得一塌糊涂之际,李统更是满口胡言乱语,毫无半点儒生的文雅气质。
然而就是这位口吐莲花的青年,却帮助他铲平了道路上的一切荆棘障碍。
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没人敢小瞧他。
文人亦可勇,笔墨用作刀。
穿过回廊跨院,陆序走到了一处亮着丝丝烛光的小院子。
没有了学子,偌大的书院也没了经济来源。
他们就自己种菜耕田,自给自足,倒是不愁生计。
院子中的空地之上,四位身穿麻布衣袍的老者,正口沫横飞的交谈着。
只有一人躺在竹椅上,手中持着一本古籍。
“无耻老贼,又偷藏我一颗黑子,赶紧交出来。”
另一人额头青筋冒出,被气得脸色涨红:
“何人看到我藏棋了,莫要凭空污人清白,你这望江南的巴山虎。”
“庭之文丑,其颜甚之,棋品更差。”
眼见二人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其他的两位连忙站起来劝架。
这四人便是应天书院的大儒。
第一个说话的黑袍老者,名叫韩书德,字子渊,曾官居礼部侍郎。
被气得青筋冒出的白袍老者,其名黄旭,字庭之,当代棋圣。
站在韩书德身旁的老者,张如真,字清臣,书法大家。
另一位叫刘羡,字克明。曾官居枢密使,拥有治国之才。
“老夫一代棋圣会藏你的黑子?”
“不是你藏的还有谁?我看你就是输不得,唯恐丢了棋圣的名声。”
“好了好了,对弈而已,莫要伤了和气。”
“大不了重新下一局,我二人一定目不转睛的盯着。”
“重下个屁,老夫好不容易能赢一局。再来就没有手感了,万一下不赢咋办?”
“我看就是你们两个的问题,若不是你俩走神,他会觉得我藏了一颗黑子?”
张清臣和刘克明一时语塞。
“对!”
韩子渊连忙接话:“怎么,看我俩下棋很无聊吗?上次你俩下到半夜,我跟庭之不是照样陪你们?我们说什么了?”
“克明的五言绝句作得稀烂,我们不照样夸奖了一番。”
“谁的五言绝句作得稀烂?放你娘的屁,你的山羊图画得什么鬼样,我都懒得说你。”
“难道不是?”
原本劝架的两位,也加入了争执的队列当中。
四位大儒口吐芬芳,泡沫翻飞。
一时间,一些陈麻烂谷子的事都挑了出来,专门是他们之前干的一些糗事。
为此是吵得不可开交。
李统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一群臭棋篓子。”
在看他手中持着书本的掌心里,捻着一颗黑色棋子。
无意看了一眼庭外,一位青袍老者的身影出现,李统脸色一沉。
“你来作甚!”
四位大儒突然陷入了沉默,也不再开口争执,而是一齐望向了门外缓缓走进来的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