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问一问，这个世界到底又怎么了。</p>
只是两三天不在，外面就像是变了一个样。</p>
他清楚地记得，从前可不会遇到这么多，强大的生命。</p>
隐约之中，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p>
张小河知道，之后的日子可能更加困难。</p>
“二哥？”赵助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脸色表情也不是很好。</p>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以后或许会有更为强大的异生命。”</p>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呼吸已经基本恢复正常。</p>
“我觉得会有，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变成这样，进化都没有怎么快的。”赵助脸上的担忧很明显。</p>
张小河看了他还一会，欲言又止，随后说道：“你知道狼王死在哪一点上吗？”</p>
赵助摇了摇头。</p>
“狼王死在话多，你看他之前嗷嗷了两声，就是这两声耽搁了时间，战巫才能及时赶到，要么我也没办法。”他笑着说道。</p>
然而他的冷笑话，并没有缓和赵助的担忧，谁都知道这个世界要再次变了。</p>
到时候，会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p>
只希望，到时候还有人活着。</p>
“柱子，我跟你说吧，我们这里有外星人，这次很可能是外星人搞的鬼，我们去把外星人弄死，就不会有太多危险。”张小河说道。</p>
“真的吗？可是外星人应该很强大吧。”他多了些希望，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p>
外星人造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厉害。</p>
他们本身该多厉害呀。</p>
“只要去做，总有一天能够清楚不属于地球的东西。”</p>
赵助眼神中有憧憬，张小河在他心里燃起了一把火，以便他能够接着活下去。</p>
事实上，就算是张小河也不知道外星人长什么样。</p>
他眉头微微皱起，思索道：“得快点到出云镇。”</p>
当务之急，找到老树，然后再询问事情的经过。</p>
他带上弟弟妹妹，更加小心走在漆黑夜里……</p>
半个小时之后，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到了山坡附近。</p>
到了夜晚其实不好飞行，在空中看不到东西，就是活靶子。</p>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之前才会步行。</p>
但是到了山坡之后，就能直接飞到小镇。</p>
发现一些熟悉的场景之后，张小河高兴地说道：“快看！我们要到家了。”</p>
他兴冲冲地，笑得很开。</p>
赵助跟浅叶两个，反而一路上没有笑容，他们都内心早就被担忧所充斥。</p>
这一路不容易，遇到太多的危险。</p>
张小河迫不及待地爬上山坡，张开双臂，放眼望去。</p>
他似乎是想拥抱天空，可是前面的场景，让他的双臂缓缓垂落下来。</p>
天边是出云镇，这里离小镇有些距离，只能看到半个小镇。</p>
半个笼罩在火焰中的小镇，还有半个小镇是模糊的，看到的只有火红的亮光。</p>
镇子外围，建起了一座座土墙。</p>
大量异兽围住小镇，正在进行一场史诗攻城。</p>
这些异兽几乎填满了张小河，能够看到的任何一个地方。</p>
漫山遍野都是各种各样的异兽，其中不乏跟狼王一样强大的异兽。</p>
张小河呆楞地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的世界，仿佛是在看一座炼狱。</p>
身下是成千上万的恶鬼在伸手，眼前是数不尽的罪孽在生发。</p>
血与火燃烧了大地，善与恶沉寂于大地。</p>
每一个炸闪的火光，都在冲击他的心灵，张小河看得有些呆了。</p>
赵助跟浅叶两人随后而至，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登时眼中一片灰暗。</p>
三人呆呆地站在山坡上，许久之后，张小河叹了一口气，说道：</p>
“我们走吧，出云镇保不住。”</p>
张小河内心万分叹惋，一个由罪孽产生的族群。</p>
为了抹杀兽性，付出几代的代价，这是一个奇迹。</p>
眼看着文明初成，一场灾难又将这个奇迹毁于一旦。</p>
虽感慨万分，却也无计可施。</p>
宇宙无情，不会在乎文明的起起落落，也不会为一个生命死亡而感到高兴或难过。</p>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既可笑又真实无比。</p>
“不行，我要去救人们。”浅叶抑制不住地哭出声，她爱她的家乡，也爱她的族人。</p>
虽然有些隔阂，但族人终究是自己的族人。</p>
“我要回去，我要救他们。”</p>
张小河拉着他的手，转身拖着她离去。</p>
赵助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跟着力气。</p>
他牵着浅叶，逐渐感觉沉重，她似乎失去了力量，浑身都没有劲。</p>
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内心格外不舒服。</p>
那是许多年前，城市待不下去的时候，大姐跟他说要走了。</p>
她笑着说，城市现在是异兽住的，我们回归大自然。</p>
从那以后，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芒。</p>
他觉得自己少了些东西，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东西。</p>
现在恍然发觉，他少了家。</p>
有家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文明之中的生命。</p>
无论这个文明有多糟糕，文明里面的人有多可恶。</p>
他都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已，在真正没有家之后，他更像是一个野兽。</p>
一只孤独的兽，失去了文明赋予的一切，变回了那个茫然无比，只为了快乐只为了生存的畜生。</p>
他站住了脚，风刃鸟出现，将他们三个带上，飞快飞向出云镇。</p>
正是，满心踌躇，不知我是谁；恍然了悟，御风奔出云。</p>
“二哥，回不去的！我们都会死。”赵助哭嚎道。</p>
“走吧，哥哥。”浅叶抹着眼泪，她心里清楚得很。</p>
“我们回去看看，多适应适应，或许我们能一个人成为一个文明。”</p>
张小河面色冷峻，他深知文明的脆弱性，但只要还有一个传承者，文明就不会死。</p>
只要有文明，他们就可以随处是家。</p>
就算身出一人，就算与世隔绝，也依旧是一个人的文明。</p>
他们不知道张小河在说什么，只是止不住地哭泣，止不住地述说着心里话。</p>
末日莫过于此，心毁，人亡。</p>
古镇内，一个个蛇女来来回回，双眼无神。</p>
许多蛇女背靠在土墙之上，表情麻木。</p>
已经连续抵抗了两天两夜，外面的异兽丝毫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p>
大多数人内心早已绝望，更有些人直接崩溃。</p>
“左边要失守了！三队！三队过来。”吴有站在土墙内，焦急地指挥到。</p>
他的内心早已心急如焚。</p>
“三队人呢？三队！”喊了半天看不到人，吴有急急忙忙走了过来。</p>
来到一队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蛇女面前，大声吼道：“快去防守！”</p>
这些人似乎没有听到一样，背靠在墙上一动不动。</p>
“起来！起来！起来！起来……”</p>
吴有一个个扇巴掌，手都扇得红肿，总算是叫醒了这些人。</p>
他们立即变身成魔神蛇女，到指定的位置防守。</p>
吴有瘦了很多，看上去十分憔悴，他的精神也濒临崩溃。</p>
指挥着一群行尸走肉，让他格外疲惫。</p>
“你为什么不去？”他大声斥责到，嗓子已经喊得沙哑。</p>
面前的蛇女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希望了，我们大家都要死。”</p>
“快去防守！”</p>
蛇女一动不动，装若死尸。</p>
吴有毫无办法地跌坐到地上，眼神空洞。</p>
其他人看到指挥官丧失的信心，也都没了力气，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像是死了一样。</p>
没了防守，土墙不攻自破，大量的土快在坠落。</p>
很快一面墙倒下，很快异兽冲了进来，开始大肆杀戮，没有任何生命能够逃脱。</p>
满地都是蛇跟人的残躯。</p>
看着蛇女在他眼前前一个个死去，吴有抓着头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p>
按照他的布置，明明能够再支撑很多时间，可为什么……为什么……</p>
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内心困惑，内心不甘。</p>
他想要再次站起来，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话。</p>
“你们都醒醒啊！”蛇女躺在地上，任由异兽宰割。</p>
眼看着，城墙就要完全攻破。</p>
忽然，从天上降下来一道魔神蛇躯。</p>
她落在屋顶上，万众瞩目。</p>
她抬起头，发出蛇类特有的嘶叫声，一双竖瞳冷漠无情。</p>
这一声嘶鸣犹如万古号角，呼唤着沉睡的心灵。</p>
她一呼百应，顿时全部蛇女站了起来，每一双竖瞳之中，都没有掺杂多余的感情。</p>
没有悲伤也没有胆怯，有的只有内心的杀意，有的只有守卫家园的决心。</p>
蛇女不断推进，将地上的土块重新磊起。</p>
城墙树立，异兽被拦截在土墙之外。</p>
这些土墙不过三米高，却有着神奇的阻隔之力。</p>
张小河能够猜到，这是老树的手笔。</p>
现场没有他的身影，张小河知道他的用意。</p>
他是在磨炼一个族群的精神，铸造一个文明的灵魂。</p>
若是没有这一步，这个文明再强大也不堪一击。</p>
若是一个文明有高等精神，那么就算文明被击垮，也能继续延续下去。</p>
张小河握紧拳头，他心里了然。</p>
“二哥快看，妹妹像个大王！”风刃鸟背上，赵助趴着伸手指向下方，他高兴地喊道。</p>
张小河看了下去，浅叶立于屋顶之上，眼神冷酷。</p>
她就像是一个石碑，没有做任何事。</p>
只是站在高处，让人们看到，大家就知道该怎么做。</p>
她是一个天生的王者，能够给迷茫中的人指引方向，也能给失去力量的人补充力量。</p>
这就是一个王正真的作用，她并不一定有多强大，但是她能让别人强大。</p>
在人类文明中，这是英雄，是先驱。</p>
早期的人十分蒙昧，需要英雄。</p>
但在文明强大之后，人人都是英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