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啊，你来一下。”王志格一脸凝重。</p>
李天明内心还是有些忐忑，隐隐的不安开始在他的血液里生长。</p>
王志格一直在李天明前面走着，背着手，这是他习惯性动作。</p>
从这个角度看王志格，李天明恍然觉得校长原本硬朗的身躯佝偻了许多，肩胛骨中央的“驼峰”清晰可见。</p>
王志格一路上没说话，走着走着，李天明竟发现王志格带他来到了那栋已经拆掉的实验楼面前，王志格停下的位置，原本还放着一张破旧的乒乓球桌。</p>
新楼的地基在打着，巨大的深坑下是一堆带着安全帽的工人与黄色的挖土机。</p>
王志格转过身，指着眼前的方形深坑朝李天明道：“天明你看，这像不像我们十四中？”</p>
李天明一愣，不明白为何一个坑会像高中。</p>
“如果把学生的一生比作一栋楼，那么现代社会，他们能盖多高很大程度上是由高考分数决定的，就这地基，地基就是分数，而我们这些老师，就是挖地基的人。”</p>
王志格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挖了很多年了，因为高楼就是这样起的，所以我们就得这样挖，也只能这样挖。”</p>
李天明看着眼下搬着钢条的建筑工人，看着开挖土机的工人，看着他们干瘦的身形，黝黑的皮肤与好似已经全然麻木的神情。</p>
“我们都在这坑里，出不来了。”王志格说，“除非有一天，设计师告诉我们，楼不是这么盖的。”</p>
“校长，您想对我说什么？”李天明问。</p>
“我想说的是，你虽然在跟我们挖着地基，你也挖得不错，但你仍然不是一个好的建筑工人。”</p>
王志格眼角的皱纹荡漾了一下，阳光从云后探出，直射在王志格的老花镜上，反射出来的光模糊了他的双眼。</p>
“天明，你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想法，而你的这些想法，连我这个做校长的都很为难，坠楼的那男生……”</p>
“那男生跟我不是那样的关系。”李天明立刻说道。</p>
“我知道。”王志格断然一句，“我知道。”他重复着，“至少我相信你。”</p>
也不知为何，王志格的一句“我相信你”让李天明眼眶霎时一热。</p>
校园里的流言他李天明自然也听说了不少从路过行人看他的眼神里李天明确实找不出任何信任、怜悯与同情。</p>
就连他自己班上的一些学生，那些原本上课头也不抬的学生还时不时会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讲台上的他。</p>
这种目光与当初那些知道自己欠李子枫四个月房租的学生有些类似。</p>
好奇，嘲弄讥讽，不屑怪异……</p>
“近期有不少家长来找我。”王志格说“他们说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那些孔孟之道，不应该是主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