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苦笑了一声，道：“小尊上这倒是为难属下。”</p>
王平不再接话，反而从袖口中抽出了秋水剑，光线一落，明晃晃的，手下意识的摩挲起近在咫尺的剑身，冰凉之感透指传来。</p>
这口剑跟了他十年，寒水剑固然灵气，但也比不上这把剑的锋利，上次李易夺走了寒水，他就是用这把剑施展出能拐弯的剑气，出奇的顺手，而用寒水剑施展时，反而感觉尤为怪诞，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p>
李易瞧出这是那晚的剑，像极了铁皮，连剑柄都朴实无华，哪像修仙之人的佩剑，轻声道：“小尊上，这柄剑似乎没有灵气。”</p>
王平呼了一口气，轻轻点头道：“它叫秋水，原本乃是九仙教历代教主的佩剑，最后辗转落到我的手中，不过其中有些缘故，灵气尽毁。”</p>
“秋水？”李易想了半天也没听说过，九仙教和其他派不同，行事太过低调，除了几十年听说过‘逆天剑’叛教的事情，其他一概不知，“这名字倒也太过普通，丝毫瞧不出是九仙教至宝。”</p>
王平掂了掂秋水，道：“我知道时也颇为吃惊，这破铁皮毫不起眼，竟然还有如此来头。”</p>
顿了顿，王平眼神一凝，淡笑道：“说来这把剑最早的主人，你恐怕打死不会相信，它是来自七绝神君。”</p>
七...绝...神...君...</p>
这个名字似乎有莫大的魔力，即便是李易也目瞪口呆，不敢置信。</p>
王平笑哼一声，道：“当年斩开当阳山的就是这把剑。”</p>
李易目光忽然落在秋水剑上，直勾勾盯着，脸上惊骇不已，失神伸手划过剑身，与平日里的冷漠大不相同。</p>
王平暗笑，也不阻拦，对李易的神情极为满意，秋水剑的来历倒不是他胡诌，当初第一次听王长生说起时，也是这个表情，当下太过无聊，是故说起过往，就想看看李易的反应，简直和他当初一模一样，忖道：“叫你平日冷冷淡淡，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出丑。”</p>
良久后，李易惊疑稍渐，眼角余光发现王平脸上的得意，懒得去揭穿点破他的那点心思，不过七绝神君的佩剑，想必也不是胡言乱语，他已经试探过，这剑却有神异，如果灵气尚存，必然是绝品飞剑。</p>
王平晃了晃脖子，抄起秋水剑，走到院子中，凝神提气，持剑斜落，回想起王长生最初教他握剑的姿态，当空胡乱刺了起来，毫无章法，随意而至。</p>
李易皱起了眉头，默不作声，这剑术乱七八糟，简直不入法门，也不知道王平究竟何意。</p>
在遂宁府时，那年王平才五岁，王长生教他练气的同时，也传授了这套剑术，到后来才知道是《九云流光剑》，走的是求快的路子，一招一式间行云淌水，流畅自如，一剑快过一剑，大成时配合《诛仙宝篆》能化作九天雷霆。</p>
但王平确确实实记得，王长生授剑时，使得非常慢，而且是越来越慢，也没有什么路数，随意至极，即便整套剑招，也是他练熟后，方才悟出来的。现在他使的就是王长生拆解演示的剑术，没有任何顺序，天知道王平是如何记住，就连王长生都颇为诧异，所以后来也没教过他其他剑术，让他专心修炼此剑。</p>
王平闭上双眼，放慢动作，仔细的感受了起来，衔接时的不顺，肌肉的张弛，剑身的晃荡，都感知的一清二楚。</p>
当下不是他心血来潮，而是自打从朝阳谷出来后，一路顺风顺水，但是他深知这些时日对敌，决胜的关键不在于剑术，靠的根本就是《万道化天剑经》蓄养的剑气，但王长生最引以为傲的剑道，也不止剑气的凌厉。</p>
王平已经察觉，即便是当下能胜过神光境，也只是靠这法门的神奇和对手的不了解，根本还算不上剑道，再这样下去，只怕神光境的门槛都不能触及。所以他醒悟了过来，当下抽空练起了剑，倒也不怕李易偷学。</p>
渐渐的，王平找到了当年舞剑时的感觉，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招式间的不顺畅蓦地掩盖起来，心中渐渐忘记招式，只凭感觉，一剑又是一剑，了无牵挂。</p>
只是这剑术中的弊端，却依旧明显，要想无迹可寻不知还得练上几万剑几十万剑？</p>
王平也不着急，只感觉已经和剑身融在一起，肌肉开始法力，将力道全部集中于剑尖一点，意动剑动，有进无退。</p>
他的剑急速破空，疾转而落，在剑尖离地面半尺时，忽然慢下来，但并不是真的势缓，而是快过了眼界。</p>
李易看了会儿，这才发现王平的意图，暗暗点点头。</p>
一点，简单的一点。</p>
甚至于王平身子还怪异的扭曲。</p>
但剑身已经点到地面，丝毫没有刺进去。</p>
李易凝视着王平的动作，遗憾道：“盈不可久，倒是可惜。”</p>
王平也不在意，打了个哈欠，收起了秋水剑，扭头道：“不急不急，慢慢来，要是一步登天，还练什么剑。”</p>
李易脸上恢复冷漠，撇了王平一眼。</p>
王平看到他的表情，挤眼笑道：“找个时间，给我讲讲《九云流光剑》和《大九天式》。”</p>
李易一怔，苦笑起来。</p>
王平促狭道：“今日这可是你第二次失态...我还是喜欢见你冷淡的模样，也能够唬唬人。”</p>
他现在终于确定，李易也是剑道高手，谢云岚在南屏附近遇见的那人，应当就是李易。</p>
王平伸了个懒腰，随意看了下凌乱的小院，满地碎枝残叶，青石地板碎裂。</p>
“叫人收拾收拾。”王平说完，转身准备离开。</p>
李易皱眉起身，问：“小尊上打算去何处？”</p>
王平扭头笑道：“你好好看着他俩，我出去走走。”</p>
李易呆了呆，见王平身影远去，终是坐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