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为策他人之万全,铤而走险,要以身试法!聚灵寒于右手手背,拔出发簪划破,举起手臂小心迎去一缕幽魄。幽魄一遇伤口,便趁空窜入,可当路逢灵寒之力,方一接触,灵寒、邪寒相互消弭。幸被木瑾猜中,虽同属寒,可邪寒伤人,灵寒养人,属冷寒的两个极端,是以互不容忍。
木瑾得此证实,再无顾虑,飞身回退,素手捏决,使出自己的第三重寒雪之力“瑞雪飘枝”来。但见此间天地瑞雪飘飘,冷香袭人,灵寒之力遍布于此。不几刻就听“吱吱哇哇”,似是雪压琼树玉枝响,又好比青捻虫之魄的绝望喊叫,如此之声持续片刻,雪融魄消,青捻虫的阴邪之幽魄与瑞雪飘枝的灵寒之力同归蛮荒。
冷寒环境随之消失,蛊使者好受了些,开口道:“木城主,在下有个小小的疑惑,可能问个究竟?”说罢,见木瑾脸若冰霜,并不准备回话,便腆着脸说了出来:“方才的幽香阵阵,是你的功法呢?还是你的身体使然?”
木瑾道:“是你的欲望。”
“哼哼哼……”蛊使者冷笑一声,大发感慨:“若没了欲望,活着有何趣味?冷冰冰的你,又哪知欲望的好处呢?我不怪你。”
木瑾未加理睬。
“举个例子来说吧,假如,我是说假如,木城主明天就要死,难道你没有什么想做事吗?比如你这纯洁无瑕的身体。”
虽然蛊使者说的乃是龌龊之事,可木瑾的确想到一件事。她回头看了眼小雪,侄女站在那里,方才的关心还留在脸上,尽管很多人看不出来。“幻梦楼所见究竟意味着什么?”不由又想起当日所画的幻梦之见来,回想着,回想着,此刻的她似乎离开了冰目原,回到了自己房中,又坐在了那张桌子前。桌子上一张又一张的幻梦之画,她拿起每一幅细细去看,一幅又一幅,八张画很慢却很快地看完了,她还是没能想到这些画究竟寓意何在。可在这时,木瑾忽然楞在桌前,八张画都在手中,可桌子上还留着一幅——那是何晓冰赶赴天魔域前还给她的。这一次,犹如十年来无数次一样,木瑾又在内心深处发出了不曾问出却又不断问出的疑惑:“我为何会画下这副画呢?”她是在问自己?她是在问别人?还是,她在追问着命运?可答案始终没有。
追问无果,木瑾回到现实,可恍惚之间,眼前的小雪,那一身男装让她好生熟悉,苦笑一声:“是寒师兄什么时候这样穿过吗?”这些年,寒泉冽远在冰目原,她自然不知道寒泉冽从来没有这样穿过,可她能猜测的只有这个,身边的冷北穆以及一众弟子可都没有这样穿过啊,不是学的寒师兄还能是谁呢?
蛊使者见美人陷入沉思许久,又忽然笑意酥然,心中大不平:“竟然对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白脸笑,她果然只是看起来端庄淡雅而已!不堪程度简直与我秋色平分!”咬牙切齿一番,忽然对木瑾的喜爱全无,只剩下想要折磨的欲望,阴阳锐猛地竖起,赤端大亮,其上明明是一团赤芒,可却丝丝缕缕,如百丝纠缠,如千缕纠葛,有妖异万端,此一回的孽至否极比前番骇人十倍,蛊使者动了真格!
木瑾素手一招,乾坤旗飞来右手,左手捏动凌霜决,右手扬起乾坤旗,凌霜决动,寒雪道力从道心纷涌而出,乾坤旗扬,天地灵寒由雪山呼啸而降。
蛊使者蓄势已毕,孽至否极顷刻发出,卷起黄沙如浪,激起尘埃百重,沿路所过,平原赤地,大地荒芜!
见此阵仗,木槿已知非一重道力可抗衡,乾坤旗挥动,前布三道暮雪纷呈,先削弱其势,紧接着乾坤旗飞移左肩,倾尽道力,在身前布下一朵如手帕大小的冰晶状雪花,正是属于自己的第四重寒雪之力“寒雪盛开”。
众人凝目切看,尘埃飞窜中,一道红芒破空荡来,山石震动而裂,林木摧枯而倒,如恶犼出山谷,凶兽返人间。
众魔竖耳倾听,沙石激荡间,风声大起,吹香雪飒飒而飘,碎玉声微,催寒江寂寂而眠,眼前隐约似见女英芳踪走风雪,玉树琼枝卧冰川。
战场中,白茫茫三重,是暮雪纷呈,赤煌煌一团,是孽至否极。两相一遇,赤光灼灼而动,汹汹闯来,寒雪闪烁而逝,瑟瑟退开。那道赤光威力只耗一二,就将三重暮雪纷呈扫荡一空,挟蛊使者不平之意,驭不把前方夷为平地绝不罢休之势,向着最后的碍眼之物射去!
孽至否极窜上寒雪盛开,化作无数赤炼蛇,吞噬起身前的冰晶状雪花,冰晶状雪花如被燃烧的檀木之香,腾起缕缕寒烟,萦绕在无数赤炼蛇前,每一缕寒烟盘桓三转,与一条赤炼蛇同时消逝。随着花枝渐短,赤炼蛇的数量也在减少,可前者的速度分明更快。短短几息之后,最后一缕寒烟徘徊一圈,虽然不舍,却也无奈,终于消逝!寒雪盛开尽被化去,所剩十几道赤炼蛇放出喜洋洋之色,向木瑾窜去。
木瑾举左臂去挡,霎时只觉左臂如十几根烧红的毒针扎上,有疼有酥,有溃有红,虽勉强立住身形,无瑕之脸已是雪上加霜,一片凄白。
寒泉冽跃上场中,将师妹护在身后,若雪、白芳、贺琪、薛之慕四人这才上前,将木瑾扶回阵中。陈灵玉上前看过,问夕然:“夕然姑娘,此伤你可能治?”在场之人,都知圣兽的生命之力能够救死扶伤。
木瑾拦道:“夕然,你待会还有恶斗,我只是邪寒入侵,并无大碍。”
“师妹,你难道忘了当年极地八骏之死?天魔之恶绝不可小觑。待会与炼使者之战,我一人可以。”陈灵玉急道。
木瑾还要再说,夕然近前诉说道:“多年前,天魔来到我的家乡,在重山下,杀害了很多很多人,幸亏师父他们及时赶来,我才活了下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天魔问我师父为何多管闲事,她答道‘生命之力,见不平则鸣’。这是我听师父说的第一句话,正是这句话让我成为现在的自己,夕然已将这句话刻在心中,想改变也不能。”说话同时,左手捧起木瑾伤臂,右手撩开木瑾衣袖,而后悬在溃红肌肤处,运转生命之力,鸾凤虚影现于身后,三声鸾凤脆鸣响起,但见木瑾伤臂上经脉起伏不定,丝丝缕缕赤线向上方慌张窜去,正是凤鸣三啭惊动了孽至否极;夕然忙换功法,右手紧贴木瑾伤臂,生命之力涌出掌心,一团庆红柔和之光罩住伤臂,随着右手缓缓下移,经脉起伏之状也随之下移,最终将赤线剥离出木瑾伤臂,与吉光凤羽一起消弭。
众弟子见此,纷纷称赞。冷北穆虽然没有言语,可眼中的担忧大大减少,只因待会与陈灵玉并肩为战的正是这位小姑娘。
却言战场中,嗜使者见寒泉冽来在对面,心中喜欢:“当年他与何晓冰让我险些丧命,虽然如此,可他的确儒雅平和,器宇不凡,难怪何晓冰会舍死相救。”想到这里,胸前小鹿乱撞:“听说何晓冰至今未醒,我若能使他拜倒在我的彤衣下,岂不美妙?”于是打算直接以最高术法折服寒泉冽,也不知是想横刀夺爱,证明自己胜过何晓冰,还是嗜好欣赏儒雅平和之人的另一种风情。这个想法已经冒出,竟忍不住联想起待会会让他脸红的画面,傅粉之脸也同衣服一样成了彤红。
察觉到自己的脸红,嗜使者生怕寒泉冽看到,又怕他没有看到,心中忐忑地瞅望了寒泉冽一回。却见寒泉冽人在眼前,心不在焉,嗜使者心中思量:“这寒泉冽对女城主如此关切,莫非早有另寻佳偶之意?又莫非他天生薄情,本就擅长玩弄女子?”他可不觉得同门之情,能达到如此地步,也不觉得一个人能专情到等待另一个人七年,更不觉得,七年之隔的两个人实力还会对等、能够重回从前。寒泉冽的变心是理算当然。
嗜使者这样想同样也是理所当然,他之所以心中喜欢寒泉冽,一心要折服他,就是认定寒泉冽是能够被折服的人。可眼下,寒泉冽已被他人折服,自己已被他人捷足先登,自己便不能够趁虚而入。不能够趁虚而入,他与寒泉冽实力相近,自然就难以“光明正大”的取胜,顿时胸膛起伏不定:“这等人要他何用?不如用些机巧,早日解决掉这个九牧的负心汉,魔域的绊脚石。”不能光明正大,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因此,嗜使者改了一上手就用出最高术法的注意。这并非是嗜使者善变,而是,天魔不管怎样的初衷,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品尝胜利的果实的必须是自己!嗜使者的初衷从来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