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那你去吧。反正你俩人都在这,谁也跑不了哈。哈哈哈哈。”光头男终于站起身子来,扔了烟头重新点了根。
他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光头男朝另一粗壮男示意:“跟着去看看。”
他转过身来,忍着剧痛,磕磕绊绊的说:“跟着我可以,但你守在我门外行了,毕竟我是去拿钱,谁都不想拿钱的时候被人在一旁看着吧。反正我也跑不了别的地方去,就算从三楼跳下去也是一个死。”
“得了,也行。那你就在他门外把守把守。”光头男打了打手势,示意过去吧。
叫雷子的粗壮男跟着他走出钟龙龙房间。他打开门,进入,转身上插销。
“喂,小子,也不用锁上吧。”那男的朝里面嚷嚷。里面没有回应。
“他妈的这小子,净搞名堂。”那男的把粗壮的身子倚靠在303木门上。
隔着门的另一侧的空间。他试着拾起一分钟前的感觉,他能察觉到这绝对不是伤病的现象。他顿时感到似乎有无数条黏性的带子紧绷着全身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每一处可以动的地方,哪怕是手指、脚尖、脖子、下颌。他抬起右臂做挥拳的动作,只感觉异常沉重,像被东西拖住,那挥拳动作变得像慢放镜头一样。他这样连续做了两波慢速挥拳动作后,感觉右臂充斥着一股活力,是一种内在的生命力。他试着去除那些无形的带子,马上感觉到一股跃跃欲试想要迸发出来的能量。他猛然打出一发空拳,顿时感觉到一阵剧痛,整条右手就像要脱臼一般,因为这股能量加上挥拳本身的动能让他的拳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了出去。他能感受到那种速度和力道,根本不同以往。
随后他又绷上那些无形的带子,在屋内沉重的挥起一拳又一拳。如此熟练的控制如此抽象的东西,得益于他从小就摆弄那个小绝活的几十年的习惯。
门外那个粗壮男感觉等的时间有点久了,开始不耐烦的敲门:“喂,小子,赶紧的,在里面尿了吗?小心大哥等得不耐烦。给了钱也饶不了你。”
他丝毫不管门外的吆喝。就这样挥了几十拳后,他停下来。开始在原地做起蹲起动作,果然,和挥拳一样,蹲起也是如此不同以往的沉重,不需要测试了,他基本知道结果,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做起来。
门外的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小子,你在里面搞什么?马上开门拿钱出来,要不然把你拖出来揍成残废。再不开门10万也不行,照样揍扁你。喂……”
他丝毫不理会外面的恐吓,一个一个的蹲起动作不急不慢的做着,直到几十个后,方才停下。沉稳的走到门前。(《onster》宮崎誠)
而钟龙龙房间里的光头男依然一脸悠闲样的抽着烟,他知道这两个房间内谁也跑不了。
门外嚷嚷道:“我数到5,你马上拿着钱出来。1……”
“来了。”有如雄狮低吼一般低沉而冷静的声音。不带一丝恐惧、紧张、焦虑、愤怒、浮躁等等人类一切的情感。
门被打开。那个粗壮男瞳孔骤然放大。站在他面前的事物给了他内心最深处从没有过的一股冲击力。
他屹立在那,额头上被挫开的伤口流下的血液经过了眼睛和整张脸,一直从脖子流下去,两只眼被血液浸润得通红,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东西。
那粗壮男本能的意识到这双眼睛是在盯着自己。那感觉就像是掠食者盯着食草动物一般,让人类从最深处感觉到不寒而栗的充满野性的杀气。
即便意识到不对劲,那粗壮男依然死撑着胆子嚷嚷:“小子,钱,钱呢?”
“过来给你。”
“在哪里啊,你可别耍花样啊,我们会弄死你啊。”说着伸出颤抖的手做接钱样。
他上前迈了一步,那粗壮男被本能向后拖了一步,但还是晚了。
“通!”看不清的拳头。只见那具硕大的身体飞进了对门龙龙房间内,没再有任何动弹。
“艹,搞什么?”光头粗壮男扔掉烟头,看到飞进来的地上的同伙。转头又看向对门的那个魔鬼般的东西。“艹,这是搞啥玩意?干什么?”
“嗖!”来不及眨眼的功夫,他已来到光头男面前。众人大惊失色。
那张脸不带任何属于人类的表情。只紧盯着那个光头,就像花豹盯着一头断腿的羚羊。
光头男攥起拳头,壮着胆子颤抖着吆喝:“搞什么玩意?你他妈的活腻……”说着做出攻击状。
“轰!”又是一拳。光头男的嚷嚷声戛然而止,伴随着玻璃的爆裂声,那身子瞬间倾斜,他的光头被冲击到窗户的玻璃外侧,被玻璃割得满脸是血,身子则在窗户里面倾斜倚靠着,就那样被镶嵌在窗户上。
那二十多岁的跟班被这一幕彻底吓到了:“一,一拳一个?”
站在最后面那精瘦男终归比年轻的多一点冷静,突然从前面的年轻跟班腰间抽出直刀,迅速朝钟龙龙脖子凑去,看样子也知道是要拿她当人质。但这一切根本来不及,一切都太慢了。刀子刚要凑近脖子,一只脚早已后发先至,刀子从手中被一脚踢飞,“噌”的一声直直的插进天花板,发出“嗡”的一阵金属抖动声。
钟龙龙难以置信的看着一瞬间发生的这一切,震惊得不知所措,呆站在原地。
那小跟班看样子反应过来了,迅速拿起那厚重的木凳子从背后劈头砸来。转身又是掉帧般的一脚,凳子瞬间脱手,那前途远大的混混学徒从龙龙房间飞冲到303房间,没再有动静。
随后那恐怖的红色血脸又转过来对着精瘦男。精瘦男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举着手掌:“别,兄弟,别,我还要养家,兄弟。”一边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们的错,我保证,兄弟,我刘金贵保证,绝对不会再来打扰您两位,给个路子啊,兄弟,给留条路子。”
那张血脸转向一边,发出不带任何情绪的低沉声:“把现场清理干净,都收拾走。”
“好,好。我都收拾走,我这就收拾,您歇着。”说着,他先把光头男的头从玻璃窗外慢慢挪进来,把他放平到地上。那起伏的身子证明还在喘气。实际上,他的每一击也都是控制了力道的,野性中仅存的理性让他没把事情弄到太难收拾的地步。
精瘦男拽起光头的两只胳膊往屋外拖,一直拖到楼梯口。随后听到“砰砰砰”拖拽物体下台阶的声音。
那血色魔鬼用袖子擦了一下脸,重新露出那张我们熟悉的面孔。走到钟龙龙跟前:“为什么这些烂事总是专门发生在你身上,也许你可以……”
“因为我懒。”静默一会儿,“你可能会希望我说为了家人为了孩子云云,但主要原因就是我懒。你比较喜欢直接报上你的各项条件确认两性关系,而我也一样直接,直接利用女性天生的优势,从你们的体力劳动成果分一杯羹。这可能从猿人时期就一直如此吧。”
“哦。我没希望你那样说。这样说没毛病。”
“噢。只是也许你根本不该掺和进这些烂事来。”
“老毛病了,难改。那这些烂事会……有个头吗?”
“当然。明年也许会不一样吧,初步打算。可乐也快要懂事了。”
他指了指着自己额头:“看样子又得去包扎一下了。”
龙:“嗯,你的高端绿牌子卫生室。”
“你也需要清理一下了,看样子。”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嘴角和眉框的血迹,“你还有哪里伤到了?”
“肚子还有点疼,没有大碍。我用不着去卫生室的,皮外伤很快就好。”
“你的皮外伤也不算轻,有点深,别搞得感染发炎。得了,去吧,我请客。”
“呵!好吧。”她无奈笑笑。
“我可以坐床上休息会儿吗?”
“可以。”说着和他一块坐到床沿。两人低着头。面前的地板上还躺着一个肉桶。
一会儿那精瘦男又上来了,不声不响的又把那个肉桶拖了出去,他俩就坐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不常见的画面。随后从外面又传来一阵“砰砰砰。”
最后是躺在303房间地板上的那个年轻跟班。精瘦男进去把他拖出来,然后放下,走进钟龙龙房间,已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那个,兄弟,我走了啊,谢,谢了啊,谢谢手下留情。”
他俩坐在床沿,一句话没说。
他识趣的拖着人离开。“砰砰砰。”
这时,他才发现他手背的指骨关节处因为刚才的击打也出现了皮肤撕裂伤。脚背也因为刚才踢击而隐约作痛。
两人又坐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都有各自的惊魂未定。
他先说话了:“那个,一会儿我们得先把这块碎玻璃换掉,天冷了,小可乐晚上回来后会冻到。”
“对。玻璃先。那个我打电话就行,我之前碎过几次玻璃。”
“哦?噢。对了,天花板上的那把小刀还没取下来。我给你取下来。”他指着头顶上方。
龙龙顺着他的手势抬头看了看。
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刀子下方,轻轻下蹲,一跃而起……
醒来了,发现钟龙龙坐在身边地板上盯着自己,他躺着身子疑惑的问:“怎么了?”
“你跳起来撞到了天花板上,然后一直躺在这,呃……十几分钟了吧。”
“啊?看样子我还没掌握熟练。哎?那把刀呢?”
“我自己踩着凳子拔下来了。”
“噢。那把小刀还不错,你留着防身用吧。”
“嗯。那个,小可乐快要放学了。我得去接她。”
他摸了摸头顶坐起身子:“噢,这样。那我先回屋吧。算了,不用,我和你一块去接她吧,然后三人一起去卫生室得了,反正离得近。毕竟把她一人留屋里不太好。”
“是,我也这么想。顺便买点晚上吃的。”
“你打电话换玻璃了吗?”
“对,我把门留着,一会儿那师傅自己来换上。”
晚上8点多。三人一起上楼梯,两人脸上都包着纱布。她抱着小可乐,一边走一边逗着她。看起来她真的十分疼爱小可乐,而这个懂事的小女孩自始至终也没多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也许她已足够聪明到知道哪些问题不该问,或许是早已有过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