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东阳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这几天,我似乎感觉你在困扰着什么,而且是…有关欲望的东西。”弗雷德眼睛里堆砌一股淡淡的慈爱以及忧伤,“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当控制不住欲望的时候,最好睡一觉。”
汪东阳不知道“睡一觉”是字面含义还是隐喻,不过,对方至少说对了一点——“欲望”这个东西,真的时常在困扰自己。比如“镭火”的使用,又比如自己对于未来的犹豫…很多都源自于自己的“欲望”。
但他猜,如果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帕克,或许会思考更多东西,更多有关“杀戮”与“复仇”的东西。
弗雷德转过身去接了个电话,也在差不多这时,阿尔走进了病房内,一声不吭地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他的脸色稍微亮堂了些,但总体仍然是抑郁般的黑暗。
“吃过早饭了吧?“汪东阳扭过头,向对方寒暄了一句。
阿尔微微点点头,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
汪东阳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对方身边,轻轻耳语:“咋啦,还在为科拉的离开而苦恼?”
就像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河面上,阿尔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猛然看向对方。在愣了两秒后,他把头拧了回去:“不是。”
“不是?那算了,本来她还给我隐隐约约透露了一些末日后,可能要去的地方…“
“哪儿?“阿尔又把头转了过来,快如闪电。
汪东阳装模做样的想了想:“好像是卡利亚里星的哪个小镇…”
但是,对方的眼神随即暗淡了下去,并放弃般地叹了口气:“哦。”
“怎么了?”
“我不会去那个地方了…”阿尔淡淡地说道,眼神里有些空洞,“我想与那个地方彻底失去联系…包括那里的人,那里的故事…”
“那科拉和boy呢?”
汪东阳有些不安了,但他还是听到了令自己有些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的答案。
“我不会和他们联系了。”阿尔的声音很低沉,也非常轻,就像空气中的水汽,“在末日后,我会离开曼迪星,去往一个陌生的星球上生活…”
他微微抬起头,没有看向汪东阳和弗雷德,而是盯着一个角落:“到那时候,我也会和你们断开联系,到时候…”
“何必呢?”汪东阳瞥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弗雷德,强压住自己的声音,“人际关系是你的财富,你何必…何必非要一口气儿全抛掉?”
但是阿尔没有受到对方质问的影响,仍然盯着角落:“到时候,我也不会再和你们联系了。”
“何必呢…”汪东阳声音也沮丧了好多,“你…唉…”
“不过这段时间,我也很感谢你们。”阿尔把头转了回来,露出了一丝微笑后,微微低下了头,“谢谢你,汪东阳。”
汪东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方,默默看着对方,有些黯然地问道:你这一上午,就想的这些?“
“嗯…”阿尔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转变成带有道歉意味的表情,“我不想带给你们麻烦,这几十天里你也看到了,麻烦很大,所以…“
“所以你就想一个人去解决它?你有这个能力吗?“
阿尔僵硬地回答道:“抱歉。”
果然,帕克的同事分析的是正确的。
“算了,我也尊重你的想法吧…“汪东阳没有办法了,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你…那‘自由联盟’呢,你准备怎么办?”
“再说吧。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去和他们抗衡,或许…跑才是最好的选择。”
“跑…”
汪东阳感觉,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后,对方变了好多,仿佛受到了一记重拳,被直接ko了不说,还失去了对未来的动力。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他抑制住想抓起对方衣领质问一番的冲动,“这不是长久的办法,而且…你也看到了,‘自由联盟’会追到天涯海角,而且无处不在…甚至连安全系数最高的曼迪星,都布满了他们的门徒…你确定能跑得掉?”
“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我。”阿尔说,“我不想连累你们,虽然…你们真的也非常强…”
汪东阳没有继续在听下去。他直接走出了病房,靠在门旁的墙壁上,像是刚跑完一圈长跑,一边重重地呼吸着,一边回想着阿尔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尔·伯格…
他越来越想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对方,比如你的哥哥就是那个无所不能,靠谱到爆炸的安迪·帕克,比如你原来的家就是弗雷德的住处,你已经在老家过了几十天,现在却说走就走…
但是帕克却不让汪东阳说这些,似乎有意无意想要放走对方。
你们兄弟俩到底在搞什么…
不过,汪东阳越来越确信,两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即不敢踏出关键的那一步,或许是这样,两人才不敢面对现实,而是选择逃避。
他在门外靠了五分钟后,慢慢回到了病房。此时,他看到弗雷德已经打完了电话,坐在病床上,和阿尔说着什么,便问道:“怎么回事?”
而弗雷德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丝的同情:“抱歉,你们有大活要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