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停在了站内,待小队的人下车后,转而驶向其它方向。
天空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空气因此变得很潮湿。汪东阳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渍,抬头望了一眼阴乎乎的天空,跟着队伍上了一辆大巴。
这才是真正的大巴,并且,由于空中大道未能完全普及,它要在地面上行驶。
也许是毛毛雨的原因,当坐在车中,汪东阳感觉身边的每一丝空气都能拧出一把水来,异常潮湿。
“这一趟路程,大概要五十分钟左右。”耳机中,tgr21提醒了一句,“到了离斯密市最近的军事基地后才能下车。”
其实,早在上车之前,汪东阳便听到前面两个英区的人相互抱怨,路程时间过长。他不禁在心中讥笑一声——这对于自己这种地球人,五十分钟几乎小菜一碟,而对于在天上“飞”惯的人来说,这段时间太难熬了。
但是,当坐在车中,刚才在列车上发生的一切,又开始令他隐隐作痛。
说实在的,他也不太相信,那是一场意外。军方提供的交通工具,质量不可能那么“不堪一击”。或许,阿尔的猜测是对的——这个队伍里,真的出现了想制造一起惨案的人。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看了眼坐在前面的张义和克鲁尔,微微摇摇头——这两个人是救命恩人,没必要做出这种自导自演的活计,除非…这只是让自己放松警惕。
他又瞥了眼那个和阿尔交换座位的队员,抿抿嘴,放弃了猜测——这也不应该,毕竟,这个人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
大巴车缓缓开动,上了高速公路。
根据时差,现在大概在英区的早晨,但浓烈的乌云把所有的光隔绝掉,整个空间阴蒙蒙的。但借着周边的路灯,汪东阳看到,在高速公路的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草地,连带着零零散散的房子,好像…这就是在苏格兰的某个乡村。
在汽车的引擎声中,他在耳边似乎站着一个男人,穿着具有地方性特色的短裙,手里还抱着一副风笛,细细悠长地吹着。
汪东阳隐隐约约听出来了,对方吹的是《友谊地久天长》。
大巴忽然颠簸了一下,悠长的风笛声也戛然而止。
“怎么了?”他不禁问坐在身边的阿尔,可还没等对方说话,大巴车一个急停,差点把他从座位上甩出去。
旁边,有好几个人爆了粗口。甚至有个没系安全带的已经歪在了过道。
“怎么回事?又出什么岔子了?”汉斯坐在最前面,大声向驾驶员吼道。
“汉斯长官…我…”
驾驶员拉紧了手刹后,犹豫了一阵,向对方报告说:“我…我身体不舒服,可不可以换个人…“
“换个人?这是说换就能换的吗?“汉斯用手拍了一下对方的头,斥责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早上没吃饭吗?关键时候出岔子…下去,我来…“
“汉斯长官,我知道怎么回事。“
汪东阳一惊,转身一看,发现阿尔已经站了起来,并高高举起手,像一个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汉斯扭过头来,认出了对方。在盯了对方一会儿后,他问道:“怎么回事?”
“我的朋友说这是典型的电解质紊乱,他是队医。”阿尔说,并指着汪东阳的脑袋,“我的朋友有一点药物可以治疗…”
什么?我说什么了?你这突然指我一下干嘛?
但阿尔不动声色地用胳膊顶了顶旁边还在犯迷糊的汪东阳,夹着声音催促道:“拿一粒药,抗生素就行!”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忽然就上线了,并且嫁祸自己,但汪东阳没有怠慢,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药,放在了对方的手心里。
“电解质紊乱?“汉斯盯着汪东阳,”你确定?“
“啊…“
尽管不知道阿尔的用意,但汪东阳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瞎编乱造起来:“是的,我以前得过几次,从对方的脸部表情以及手腿…你是不是感觉手腿有些无力?“
“是啊,很无力!“驾驶员滑稽地晃晃身子,像一直海豹。
还挺配合…
“没事,吃一粒药,稍微缓一缓,就可以了!“汪东阳摆摆手,假装很自信地让开位置,”没问题的,汉斯长官,吃完药他应该可以继续开车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但是,在无意瞟了一眼阿尔的神情后,他隐隐约约觉得,对方似乎发现了什么。
阿尔从汪东阳的身旁跨过,顺着过道走到前面,把抗生素递给了那名倒霉的驾驶员:“吃吧,我坐在你的正后方,有什么问题给我说…“
“不如让医生坐你后面,这样能够做好充足的应对。“汉斯打断了对方,”那个…汪东阳,你…”
“汉斯长官,应对是建立在这辆大巴上的。”阿尔说,“他是医生,但是在大巴发生不可控事故时,他没法做出正确应对反应。而我有一些开大巴的经验,对这种车型有过了解,必要时可以做出相应应对措施…”
“你现在额头上还贴着…”
“小伤口,只是表面刮伤,对我的判断力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汪东阳对方是在接受什么电视采访,语气铿锵有力,比领导还要领导。但是,有事没事损自己一下,还是让他不太舒服。
大概是汉斯不想在这上面拖延时间了,摆摆手坐回了原位,意思大概是,随你吧,出了事你负责。
阿尔也没再说什么,和驾驶位后面的队员换座后,便静静用手拄着腮,看着窗外。
在缓了两分钟后,或许是抗生素带来的心理原因,那名驾驶员真的没事了,恢复了精神,一踩油门,大巴又开始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