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钟繇居士的老者正是让刘喜静侧目的那位,只见他笑呵呵道:“就这高峰之处,老儒可引古人的一首。”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
还未待诸人回应,那老者便道:“尚且不谈此诗如何,先知道其出自一七岁孩童之手,便知道这首诗流传千古的缘由。”
“钟繇居士,有话直说。”
钟繇道:“老哥哥们啊,当今之世,是年轻人的天下,切不可以年龄资质压人。水歌庭无位,别处也无位吗?偌大的万剑天宗,莫非容不下一个后生?”
说完,钟繇就迅即补上一句,“呵呵,其实老儒对这后生了解也不多,随口一说。诸位也知道,我钟繇一介斗方名士,爱出风头罢了,说错了还请见谅。”
一位道长说道:“钟繇居士这是何话?无错,无错,我等确是因这刘喜静之为人,流传的诸多不好说辞而存着些……误解。”
众道长齐声道:“对呀,对呀。”
“这样吧,天宗之下三十六小天宫,哪位道长的管辖处职位有空缺,让给我们刘道长也无妨啊。”
“是啊。”
“黄州悬圃宫如何?眼下即将换季,此处秋冬适宜,鸟语花香,不知刘道长意下如何?”说这句话的却是钟繇。
“刷”,目光汇集到年轻道士身上,刘喜静自无不允,看来这个又称老儒又称居士的老者确实不简单。蒲庆公的脸上恢复笑容,“那由本真人带刘喜静入九宫祠。”
“慢。”方才那位带头的道长走上前,握住年轻道士的手,“刘道长有所不知,这事呢,不急于一时,近来入祠的人多了,入祠的步骤又繁杂,以后再来也不迟啊。”
蒲庆公看向刘喜静,他印象里似乎确有这样的事情,刘喜静点了点头,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
临走时,蒲庆公问刘喜静:“刘道长上弄翮山一路颠簸,就不必赶在今日去那黄州吧。”
年轻道士陷入犹豫,他方才知道孟津遭受拘禁,对蒲庆公有好感,但托长老院的福,对整个弄翮山都极不信任。
这时,一个醇厚的嗓音传来,“刘道长,老儒如今潜修于悬圃宫,今日前来只为交上日前欠下的帖,老儒正要回去,不如乘我的车。”
对着被书童搀扶的高龄老人,刘喜静想都不想,“有何不可?”回应之快,就连蒲庆公也给吓了一跳。
“哈哈哈”钟繇笑声洪亮。
对比于之前接刘喜静上山的车马,钟繇的队伍人不多,却是十分恢弘。年轻道士原本以为,书生气十足的钟繇会一切从简,做好了颠来倒去前往黄州的准备,不想钟繇坐的大轿子,大轿车,还是大轿屋,刘喜静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
几十来个下人,有三十二位是轿夫,前八后八,左八右八,八抬大轿的名号都得自惭,大轿子内分卧室客室,走着一条宽敞地直达悬圃宫的大道,刘喜静怀疑这条大道便是为此车专门而开。
客室之中,两位书童服侍着,钟繇在榻上说道:“悬圃宫处在黄陆两州交界一带,不久就能到了。”
刘喜静近来变得本分,有些拘礼道:“晚辈姓刘,叫刘喜静。”
钟繇道:“不必多礼,如今谁还不知道你的名号?轩辕转世,又是钟离长生的单传弟子,相貌也生得好,面容英俊而不失男子气概,身上有不少风流债吧?”
年轻道士挠挠头,一遇到孟津钟繇这类的人,他就喜欢装模作样,一脸清纯。钟繇又道:“出名未必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是以洞玄道长的身份到悬圃宫的,论辈分,没几个人比你高,但论资历,你又是一穷二白,这便是你的难处。”
刘喜静愁苦道:“居士硕学通儒,可不能见死不救。”
钟繇大笑,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钟离怎么样?”
“你是说老——道长?他挺好的呀,一大把年纪,生龙活虎的。”
钟繇一副早有所料的神情,指着年轻道士道:“按理来说,你该称他为师傅的。但长生啊,两眼一心,都往一处使了,别的地方就做得不好,你呢,又是个油嘴滑舌的小鬼头,他能降得住你,老儒才不信。难处便难在难以求解,你到了悬圃宫,先到后山躲躲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