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须老道摆了摆手,“永庆人不这么吆喝。”后捋了捋胡须,道:“亦步亦趋,你也不落后,竟跟到这东域一隅之地。”
“哈哈。”船夫大笑,气势不凡,道,“道长见外,老叟见你跋山涉水到这不毛之地,吃了不少苦头,最后却连近人家的身都不得,可是来送场及时雨的。”
两人互相挖苦,长须老道重“哼”一声,撇过头。
船夫却不肯放过,“若不是身在异乡,像方才那种武夫,恐怕只是一道‘符’的事,更不用说挺着把破刀威胁您老人家了,是吧?”
“钟离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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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郁葱树叶,洒在一名正使劲踹着刘府门前朱漆大柱的年轻男子身上。
刘大公子刘恺悌,被驱出家门了,估计乔绪都没猜到对头这么干脆。刘恺悌走时,脾气也不小,指着刘府大门,发誓再不回这破宅子。还夸下海口,声称自己往后要成飞天凤凰,非梧桐而不栖,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他刘恺悌还不屑住呢。
不过狠话是说得过瘾,等冷静下来之后,刘恺悌还是对老爹刘德行的突然雷霆发怒有些后怕。以往总是对着自己爱理不理的刘德行,无非是媳妇把他给怎样了,他才过来考考自己学堂的功课,最后借题发挥痛打自己一顿。因为说起道理,刘德行这个当爹的,总是被刘恺悌引经据典给说得怀疑自我。
刘恺悌想起往事,勾起了嘴角,驱出刘府便一时半会又对他造不成什么打击。
索性,刘恺悌把这次当成是自己离家出走,夜里东游西荡,把手里新到手,来不及取名的红木笛子去换了一把三尺长剑。靠这把剑防身未免笑话,刘恺悌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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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公子出府后,刘府之内风声鹤唳,丫鬟仆役都生怕被牵连,管家教训了几个过来打探的下人后,求见刘德行。
算是刘氏左臂右膀的管家,走到镶瘿木香几边上才被刘德行注意到。刘德行自然了解这位看着恺悌长大的老人的疑问,率先开口道:“放心,我没有意气用事,更不是一时冲动。”
管家笑逐颜开,“本该如此。”
护卫冲进中堂,跪下来道:“报老爷,大公子暂时无事,当真不用再派人跟随他了吗?
“免了。”刘德行头也不抬。
“是,只不过……”
刘德行斜睨了护卫一眼,护卫嗫嚅片刻,鼓起勇气说道:“公子他把笛子给当了。”
“唉,不过是个笛子……”刘德行念叨念叨,忽然惊得直起身来,“快说,当了什么??”
护卫道,“一柄铁剑。”
所谓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刘德行怒得把书往护卫头上砸过去,但又无可奈何。管家暗自咂舌,老爷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是改不了暴躁性子。
刘德行斥退护卫,只觉得糟心。管家安慰道:“老爷,或许是小公子太得天独厚,太不用让人操心,上天不偏不倚,所以才让大公子不省心啊。”
每每提及十五岁的小儿子,刘德行眉头舒展,心旷神怡。
小公子初面世,就受一修为颇深,名声远扬的道人青睐,直言“此子乃先人转世,贵不可言”。道人不仅以道家先祖的吕为姓,亲自取名—吕魏庭,且破例收其为闭关弟子。
除了父子天各一方,长久不得相见之外,刘德行自知是天大的福气,当下又道:“刘恺悌恐怕都快忘了自己有个亲弟弟,否则成天钻在胭脂窝里,也不见长进。就刚才说几句,左耳进右耳出,还敢顶嘴。子不教,父之过,我干脆打几巴掌,赶出去,护卫撤了,也不求什么历练,就图趁他那娘去见小魏庭,让这崽子多吃点苦头,压压他的性子。等他娘回来了,苦的还不是我?”
管家则是关心道:“只是,无人护卫周全,大公子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