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这个名字,他们的脑中便浮现出叶猛那如魔神般的躯体,以及他铺天盖地的铁拳。挨一下开花,碰一下骨折,众人身子微微颤抖。
林雄安微微皱眉,他在苏牧身边多年,深知苏牧的行事风格。若是他们不先出手,碍于身份,苏牧也不好动手。
见手下人一动不动,林雄安只好自己下场,明知不可为而为,稍显悲壮。
“今日有幸与真气劫高手过招,真是三生有幸,希望叶兄不会让我失望!”
叶猛突然十分感慨,望着大河滔滔,目光迷离。
“我们认识了多少年,便打了多少年,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不错的对手。只是很可惜,从今天起,你再不是我的对手了!”
林雄安苦笑一声,拉开架势:“多说无益。”
萧璟似乎也看出了苏牧的爱惜羽毛,赶忙暗中对叶猛道。
“猛哥,这苏牧看来是在等你打倒林雄安,再借这个由头,将你拿下。我觉得你可以将计就计,和那姓林的打斗一番,也不立刻将他打倒。就这样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找机会给公子发信号,你看如何”
叶猛精神一震:“你小子可以啊!”
林雄安见叶猛迟迟不动手,只好主动出击,他的鹰爪神形兼备,一招一式,都如雄鹰搏击长空,颇有风骨。
叶猛则是吐气开声,藏神于窍,动作浑然天成,看似无懈可击。
“血气破顶上玄关,泥宫丸里真气生。”
林雄安忍不住赞叹道:“真气灌注全身,伐洗污秽,不但力量大增,身体坚韧,还可以做出许多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气质神韵,都不可同日而语。”
林雄安眼中忽然涌起狂热的光芒,心中堪破神通劫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不入神通,终为土灰!
一声嘹亮的鹰唳响彻夜空,林雄安周身血气沸腾,鹰爪上下翻飞,狂风滚滚,连连抓向叶猛,似乎觉得只要撕碎了他,便能成就神通。
苏牧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争斗,也不出手干预,心想这也许是林雄安跨入神通的最好机会。
仙人之流,都以扶持明君,顺应天时,渡万民成道。因此,古往今来,但逢江山易主之时,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不提散修,天下有名有姓的正统修道之人,均出自恒一门、真武门、玄霄道。
三大仙道宗门,呈鼎足之势。
苏牧正是师承恒一门,这座屹立了千年万年的仙家巨擘。与人丁稀薄的真武门不同,恒一门弟子千千万万,遍布寰宇。
恒一门自上古年间,助太始皇帝斩冥魁,乘龙飞升之后。历经数千载之久,与真武、玄霄互有功德,相继扶持无数圣明天子,共享人间香火。
苏牧本就是陵州人士,幼年得恒门十二金仙之一的天元真人青睐,收为关门弟子,传亘古天书,为其布局,图谋陵州气数。
只是苏牧年纪轻轻,修道之日尚浅,无论功力还是心机,除了林雄安这类人,手腕还不足以驾驭那些飞天遁地的能人异士。
而林雄安也不简单,他的鹰爪素有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的毒辣威名,为苏牧抢夺地盘,也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与叶猛原本实力相当,二人只在伯仲之间。可现在连叶猛的一片衣角也抓不到。不由得怒吼连连,只觉是水中捞月,神通二字仿佛一团烈火,灼烧着他的心。
“叶猛,你是在戏弄我吗!”
林雄安不断进招,越是抓不到叶猛,越是出招凶狠,鹰爪如钩,飞火流星。
众人只觉得劲风扑面,满天都是残影,一团团气流,在楼船之上滚来滚去,刀子一般。
忽然,林雄安胸口绞痛,一口气息郁结其中,提不上来。
林雄安是一名纯粹的武夫,年少时没有师父指点,不懂得练气之法。等他开始知晓练气修行时,岁数却大了。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由武入道,以外功破入先天。
只可惜,林雄安始终是血肉之躯,多年来的打熬功夫,为他留下了无数暗疾。胸口膻中穴更是因他数次强行运血冲关,几乎要了他的命。
林雄安停下身来,视线开始模糊,渐渐已经看不清叶猛的身形,觉得瞳孔之中,仿佛一切都要风化。
“神通…神通…”
林雄安先是喃喃自语,而后歇斯底里,多年来超脱不得的煎熬痛苦,瞬间爆发了出来。
林雄安披头散发,张口喷出一片鲜血,咬牙切齿,状若疯狂。
“叶猛!你可知我多年来,心中的苦楚”
叶猛驻足而立,看着多年来的老对手变得如此狼狈,心中莫名哀恸,有如兔死狐悲。
林雄安颤巍巍,定住了身子,挺起躯干。
“旁人讥我一介武夫,只道我此生不能再进寸步,可我偏偏不信这个邪!”
叶猛心有不忍:“你这是何苦!”
林雄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映着四面辉煌灯火,整个人仿佛燃烧起来。
“何苦你再接我几招罢!”
………
陵州城内,一座清幽客栈。
李煊、陈靖、严开、方幼麟以及叶家三名小圣人,七人共聚一室。
方幼麟正襟危坐,灯火摇曳,映出他脸上的分明棱角。
“那楼船迎面冲来之时,只有萧兄跳了上去。随后,我们便接到萧兄的传音,叫我们先行一步。现在过了这么久,萧兄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李煊仍旧一副云淡风轻,胸中自有合计。
“没有妨碍的,以萧兄的道行,只盼着没有老实人吃他的亏。”
说罢,又笑着摇摇头,丝毫不担心萧璟的安危。
“只是现在有这么一桩事。大家也都知道,顾先生送我们离开玉京之时,留下了三个锦囊。这第一个锦囊,吩咐我们到了陵州便拆了来看,现在只等萧兄回来,一同拆看。”
一时无话,窗外明月当空,照在青石板铺成的老街上,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