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在天香楼上向外远眺,远远地瞧见街尾的拐角处有一块斑驳的木质招牌,招牌上有三个字:“青囊阁”。
沈渐离开独手丐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头,直到独手丐病死在大山里面,他才到独手丐的墓前燃了一炷香,见到了陆一白。
沈渐能看得出来陆一白是个练武奇才,可他也看出来独手丐并没有传授给陆一白武功,这一点是沈渐最不解的地方。
练武对天分的要求极高,同样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却分三六九等。有的徒弟武功进阶一日千里,有的徒弟每日苦练却停滞不前。
直到这一刻,沈渐才明白,武功很好的人不一定能做一个好杀手。一个好杀手根本不需要超群绝伦的武功。
“大人叫我?”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
沈渐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一个裹着厚厚面纱的女人。不管天热还是天冷,裹着面纱的女人并不多见。
“下一个要死的人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大理寺一定要掌握先机。”
“阻止他么?”
“不,当然不是。相反,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那我要怎么帮他?”
“现在还不是你出面的时候,你只要弄清楚他在什么时候动手就可以,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安排。”
外面的纱帘不知何时也已经垂了下来,桌上有精致的酒菜,面纱女人坐下来,斟了两杯酒……
……
陆一白不在青囊阁,也不在大山里面,而是在何不理的密室里。
何不理还是嘬着他的大烟袋,油腻的身躯裹在油腻的衣服里面,连他那两撮小胡须都是油腻的。
陆一白还是穿着他小伙计的衣服,摞着补丁,浆洗得发白。
又有谁能想到震惊顺天府的大案子竟然是这一老一少所为?
何不理吐了一口烟圈,说道:“西厂,东厂,锦衣卫,最难对付的只有丘聚,直到现在,还只有五成胜算。”
“所以你才传给我这套武功?”
“不错,丘聚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以你现在的功力,就算丘聚只剩下一成的功力,你也近不了他的身。不过你不用感谢我,你我只谈生意,不谈感情。”
“我听说武功都是铢积寸累,积少成多,我只练了三天,又能有什么进阶?”
何不理喷了一口大眼圈,“嘿嘿”一笑,说道:“你这么说也忒低估臭叫花子了,他虽然没有教给你如何杀人,却将你训练成一个顶级的杀手胚子;他虽然没有传授给你任何武功,可江湖上一流高手在你的面前也都只是花架子。我说过的,臭叫花子做了很多,只不过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陆一白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他在大山里面疾走,一天能走别人三四天的路程;他能追上豹子;他也能徒手杀死一头巨大的熊……
叫花子最讨厌别人叫他们臭叫花子,因为这一个“臭”字,惹出来多少江湖厮杀。可偏偏独手丐不讨厌这个“臭”字,因为他真的很臭。
一个人三十年不洗脸,也不洗澡,想不臭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