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沉暮霭中,一架马车在官道上碌碌驶来。</p>
马车内,侍卫常德将手中的瓷瓶递上前,关切大道:“王爷,您可还难受?但药只剩这一瓶了……”</p>
郑卓沨披着墨色衾裘坐在一旁闭眸沉思,过了半晌才开口:“让你打听事,你可问了。”</p>
常德点了点头,“卑职问了,今日靖安侯府的确在巢云观,侯府的大小姐也的确一同来了。”</p>
闻声,郑卓沨合着的眼微睁,眸光似深潭一般森然,审视着手中的玉佩。</p>
他醒来时玉佩就掉在身边草丛,玉佩上刻着靖安侯府的家徽,另一边则是一个琬字,郑卓沨印象中,与他成婚的嫡长女名字就叫琬兮。</p>
身侧常德见自家主子出神,也不自笑道:“真是巧,竟是王妃救了王爷。”</p>
郑卓沨微微皱眉,“谁说她是王妃。”</p>
“陛下赐的婚,王爷总不能悔婚吧。”</p>
常德自幼跟随郑卓沨左右,名义上虽是主仆,但郑卓沨早就视他为手足一般,故而相处久了,他说话也有些肆无忌惮。</p>
郑卓沨手里把玩着玉佩,唇边扬起一抹弧度,悔婚倒也不必,毕竟他有些意外惊喜。</p>
微风轻轻起,靛青色的裙摆在风中浮动,阳光明媚,余琬兮百无聊赖地坐在藤椅里摆弄着手里的银针,十分懒散。</p>
“今日也没有人来问诊?”</p>
服侍在身侧的琉儿摇了摇头,笑道:“大小姐药到病除,府里下人都赞您妙手回春呢。”</p>
听这些夸赞,余琬兮委实笑不出来。</p>
称赞再多又有何用?若长此以往,她那点可怜的分数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别说过几日回现世,恐怕等她成了一抔骨灰她都回不去。</p>
“郁闷。”</p>
余琬兮撇着嘴,郁郁寡欢。</p>
见自家主子似乎不大舒心的样子,琉儿俯身上前道:“小姐若是觉得府里闷,不如我们上街逛逛?”</p>
上街?</p>
余琬兮暗淡的眼神忽地一亮,“琉儿,你可真聪明!”</p>
是啊,京城这般大,患病的人总不至于只有靖安侯府有,她就该去医馆瞧瞧,说不定能捞到不少分。</p>
说罢,余琬兮便急不可待地换了身衣裳出门。</p>
从前出门余琬兮都是坐在马车里,像如今走在天街之上还是第一回。</p>
街边两旁鳞次栉比,高楼耸立,沿街回荡着小贩的叫卖声,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身侧,络绎不绝。</p>
余琬兮有些欣喜地看着京城的繁华,不自喟叹:“从前只从书本里见过,天子脚下的盛景亲眼看,果真不同凡响。”</p>
琉儿跟在余琬兮身后,低声道:“小姐,您说什么呢?”</p>
回神,余琬兮摆摆手回答,“无事无事,自言自语罢了。”</p>
眼下来了最为繁华热闹的东市,余琬兮心中欢喜的紧,至于去医馆问诊之事,她觉得拖一拖也无妨。</p>
“大小姐,听说云芳阁近日新进了一批料子,您可要去看看?”</p>
京中的名门闺秀除了攀比出身地位,素日里还喜欢挑选锦罗绸缎,胭脂水粉,去诗会、赏花宴若不是时兴料子做的裙裳,定是低人一层。</p>
余琬兮原本对这些便没什么兴趣,何况她生的一副好相貌,任凭什么她都能穿出一番风姿,不过她惦记着祖母,想给余老太君瞧瞧。</p>
“既然到这儿了,那便进去瞧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