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秒之后,一道黑影径直撞穿已经烧软了的大门,带着炽热的金属碎片如同烟花般向内炸开,一头扎进飞梭海洋中。
“我操!这是哪路神仙啊!”周宇豪在剧烈咳嗽的间隙,扯着嗓子骂道。
他看见,冲进来的那道黑影也是一艘飞梭,不过它伤痕累累,引擎舱的破洞中还冒着呛人的浓烟。它似乎是在外面经历了一场血战,才千辛万苦地飞到这里撞门。飞梭中部的包厢舱门弹开,跳出来一个男人。他甩了甩头,一步三晃地绕到飞梭前部,脱下上衣包住手,扫开红炽的金属碎片,企图强行打开在撞击中严重变形的驾驶舱舱门。
已经够刺鼻的空气里,很快又多了两种难闻的味道——先是衣服布料被烧糊,而后是血肉在滚烫的金属表面炮烙。
在一串声嘶力竭的吼叫中,舱门居然被男人生生掀开了。随着空气涌入,驾驶舱里顿时窜出了火苗。他用手上的外衣盖住火焰,而后迅速脱下白衬衫裹住驾驶舱里面的人,把她抱出来,转身踉踉跄跄地跑向那艘袖珍战舰。
目瞪口呆中,雪莉推开周宇豪,抬起手做了个搭便车的手势。
男人看了看雪莉,又看了看已经解除泊位锁定的飞船,似乎明白了他们这趟“便车”不是白搭的,于是喊道:“想走就快跟上!”
雪莉咬牙爬起来,一手架着周宇豪,一手抱起苏瓦里安女孩,以三个摇摇晃晃的人能够达到的最大速度冲刺。
但他们才刚刚迈开腿,一梭子子弹从两伙人之间凌空扫过,把破门而入的那艘飞梭彻底报废了。
“我操,这又是哪路神仙啊!”
周宇豪一边骂,一边转过身,把雪莉和女孩护在身后。但他只看了一眼,就禁不住有些腿软。
大门外面,瑟瑟发抖的难民们头顶上,悬停着三艘“雷暴”炮艇。一队全副武装的苏瓦里安战士正穿越大门上的破洞,朝这边大步走来,手中的磁轨步枪随时准备将前面的一切撕碎。
“ogenneinschiesben!(别开枪!)”女孩突然叫着从雪莉怀里挣脱出来,张开两对上肢跑向苏瓦里安战士,“azk`kakinavaeltachen!(我是祁娜瓦尔塔肯!)”
对方愣了一下,领头的军官随即蹲跪下来,紧紧抱住女孩。他们显然没料到,居然有同胞能够从人类的大屠杀中幸存。
“霍兹瓦尔塔肯上将呢”
“azkenpavalchmurhadenic-xenobenhazivla...(我爸爸被人类谋杀了……)”女孩强忍泪水,颤抖着说道。
军官抬手示意,士兵们立即举枪瞄准。
“这小白眼狼!”周宇豪的心脏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他拉住雪莉的手,低声骂道。
女孩回头望向他们,又接着说,“dachwasktsthultzicasha.(但他们保护了我。)”
“是这样吗”
军官盯着不远处的四个人类,有些不敢相信。女孩在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
沉默。
磁轨步枪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
周宇豪听不懂苏瓦里安语,也不知道苏瓦里安人的缄默到底意味着什么。雪莉紧紧抓着他的手,额头无力地抵着他的肩膀。
良久之后,军官的手缓缓放下。
“赶紧消失。你们被赦免了。”
除了昏迷的女人,剩下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谢谢你,如果……”雪莉从周宇豪身后走出来,向女孩说道。
女孩却噎住了她的后半句话,“azkenscheden`kazaheliga-xen.(我的债还完了。)”
雪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女孩冷漠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抬起的脚步停滞在半空,最终收了回来。
周宇豪捏了捏雪莉的手,拽着她走向飞船。
“走吧,睡美人,梦该醒了。希望我们和她别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