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p>
我放轻了步子，手中油纸伞却不小心勾到花枝。梅上积雪纷纷落下，我抬起头，雪花落在脸上又迅速消融，阵阵凉意，畅快无比。</p>
一只手遥遥伸来，骨节分明，莹润修长。我目光向上，沈凌黑袍黑发，立在这皑皑白雪灼灼红梅之中，好似天人谪降：“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怕着凉。”</p>
语气中有一丝嗔怪，手上的动作却利落。我被他拥在怀中很是尴尬，挣扎着示意他放开。他却双手摁着我的肩，一双眸子里映着白雪红梅，正中却是我的剪影。</p>
“别动。”言罢，沈凌将身上的玄黑斗篷披在我身上，“今年的冬天格外冷。”</p>
我极应景的打了个喷嚏，惹得沈凌轻笑起来：“不是说自己不是人么？怎么连一点儿风寒都抵挡不了？”</p>
我为他前后的言行不一而莫名高兴，作势要把斗篷取下：“你若是信了我不是人界中人，又何必要将这斗篷披在我身上。”</p>
“这个嘛。”沈凌的目光在周遭景物中盘旋一阵，又回过头来，“作为一名身心健康的男儿郎，我总不能见你一个小姑娘在雪地里穿得单薄行走跌撞。更何况……”</p>
“听说柏城的冬天很暖。”隐约猜到沈凌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我急忙截住他的话。</p>
“柏城在江南，冬天不会很冷。”沈凌答道：“我过两日恰好要去柏城办事情，大约两个月才能回来。你可愿与我同去？”</p>
“求之不得！”</p>
“是么？”沈凌若有所思，折了枝红梅在手中把玩。</p>
“呃……我是说，其实我是一只，怕冷的，”憋了许久也不知道该给自己安个什么身份，挫败的吐出一个字，“人。”</p>
“一只人？”沈凌挑眉。</p>
我：“……”</p>
沈凌在两日间把诸多事务交代给了沈白，两日后，我和沈凌便坐上了南下的马车。若湘的意思是，柏城清冷，比不上建业繁华有趣，因而并不与我们一道南下。</p>
前几日走得颇有些煎熬，纷扬了两日的大雪积在地上，使得马匹难以迈步。好在越往南阳光越足，待跨过贡水，行至江南，便见不到半点雪迹。</p>
一路上并没有过多逗留，却还是用上了大半个月，我为此质疑沈凌的判断能力：“你之前说两个月后便可办好事情回建业，是要把大多时间都耗在路上？”</p>
沈凌笑笑：“若是没有你，十日内我定能到柏城。”</p>
“……”</p>
柏城甚是繁华。尽管仲冬，寒风凛冽，路边的高树却依旧枝叶繁茂，大街上也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百家货店张灯结彩，生意往来颇为频繁。</p>
由此观之，若湘的判断，又一次错了。</p>
我正为若湘没能来看这满城繁华而觉得可惜，马车忽然猛地摇晃，帘布倾斜，开出一个空子。而我小心扶着窗柩，从那空子里，看到沈凌飞身而去，将一位身着粉紫衣裳的姑娘稳稳接住。</p>
掀开车帘，我跳下马车，那姑娘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桃花眼痴痴盯着沈凌，盯久了，却又夹了些探询和犹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