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便不怎么能安然睡下.危急存亡系一身.黎思话中的深意叫我难以揣摩.</p>
我打开墟空之境.林月见仍保持着倒躺的姿势.我感觉自己被逼近了两难的境地.不论是关于林月见.还是关于沈凌.</p>
晚宴后我曾与沈凌在院子里散步.我问道沈沁对他说了什么.他声色平静.“大哥说.糊涂了好些年.他该为沈家做点儿事了.”</p>
“沈沁是想要重新控制沈家在柏城的产业.”我讶然问道.</p>
沈凌却是意料之中的神情：“我早前便说过.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不像嫂嫂那么决绝.”</p>
“那你怎么想.”</p>
“我同意了.”他淡淡的语气落在我耳中.我望着他安然无波的眸子.他倏尔侧过脸去：“左右我驳了老爷子的心意与你浪迹天涯.只怕他现在正气得不清.巴不得将我手上有的东西都拿回去.既如此.我还不如拿这现有的东西做个顺水人情.”</p>
将林月见自墟空之境中移到床榻之上.我将一股仙力注入她体内.她的身子渐渐变大.不一会儿指尖微动睫毛扑闪.已然醒了过來.</p>
“琼落仙子.”清清凉凉的声调好似她清清亮亮的眼眸：“你救了我一命.”</p>
我不置可否：“自己本事还沒有学好.就不要轻易与别人起争端.尤其你又是只形魅.法力弱身子也弱.万一把谁惹恼了.小心丢了性命.”</p>
尽管她面上已经流露除了委屈神情.我却仍是沒有把心软下來.有些事情本就该说清.若是一直懵懵懂懂牵扯不断.反倒会惹來一堆麻烦：“过几日我们回去迷雾山种桃花.你要一起去吗.”</p>
“琼落仙子还记得那个承诺.”她的侧颜其实是极美的.一张脸在烛火摇曳中半明半暗.眼睛里似有点点花开.却又终究黯淡了下去：“种下了又怎样.终究我们都不是当年人了.”</p>
“不是当年人么.”我轻轻一声笑.摇了摇头：“那你这么固执的寻找苏以归.又是为何.”</p>
她不再回话.翻转了身子朝着屋墙那一面：“许久都沒有这样正常的睡过了.多谢琼落仙子.”</p>
“若是苏以归死了.你当如何.”我轻轻开口.将被子提上來了些.盖住林月见的小小肩头.</p>
“若是他还活着.你又当如何.”锦被落在林月见身上.我长叹一声：“那一回你上清凉寺.又怎会沒有看见苏以归.又怎会认不出苏以归.月见.其实你.不恨他的吧.”</p>
终于有细微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浅浅的啜泣正如前几日的小雨零散.却又直抵心扉.她仿佛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南国.却仍未能掩住声音里的哭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原想着要让他与我一道下地狱.可那一日我见着他.他已是鹤发鸡皮垂垂老者.手中的剑.便怎么也出不了手了.”</p>
“我可以对万千的男人薄情寡义.却单单.沒办法一直恨着他.可是这么多年了.我这一缕魂.我这数瓣残怨.不正是因为恨他才活了下來吗.如果不恨他.那我这一具身躯化出來.又有何意义”</p>
“琼落仙子.我是真的恨他.”这最后一句话已是说得分外细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