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抱着件披风爬上楼顶.绕着她的肩将披风围好.问道：“王妃若是觉得委屈.就带着水墨回皇城去吧.皇上曾经吩咐水墨好生照看王妃.还特意叮嘱说若是你有了回京的意思.就可带你回去.王妃.你愿不愿意回去.”</p>
“别提他.”方静秋的声音在寂静夜晚显得分外幽清：“如今我哪儿都不想去.藩王宫里我衣食无忧.还有一座佛堂可供参拜.我再不需要别的东西了.”</p>
“可是敦和太后的态度你真不介意.”水墨又问.</p>
“介意.”方静秋却是一笑：“在皇城深宫待了十年.我自然知道她话里有话.蔡琴生了孩子与我有何干系.她这样说.不过是在警示我.让我别打她孙儿的主意.呵呵.真是可笑.这些年她们一直在找我的麻烦.到头來我却成了她们的寝食难安.”</p>
她忽然将头靠在水墨身上.眼神掺杂无尽哀伤：“我曾经珍惜过的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你还守在我身边.水墨.这一回.你不要再出事了.”</p>
水墨却只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鱼形雕花檀木梳上：“王妃……可是爱上了王爷.”</p>
春夏交接之际.方静秋感染了一场风寒.病情原本算不上严重.却不知为何总也好不了.彼时参日已从四方城赶了回來他的长子满月.要办一场盛大的晚宴.</p>
方静秋强撑着身子在晚宴上坐了两个时辰.脸上的笑也挂了两个时辰.身子的疲倦与昏沉的头脑使得她神色恹恹.正觉困顿.参日将头凑了过來：“累了就去休息.沒人叫你硬撑你就别折腾自己的身子骨.”</p>
她微觉诧异.许久沒和他有过交谈.这一回方才发现.他的声音已经不似从前婉转.而是低沉得像个十足的成熟男人.她一笑莞尔：“谢王爷挂心.”</p>
参日转头逗了逗他那长子.又为座上的英妃夹了好几回菜.又将别过脸來.耳语道：“你先下去休息吧.今夜我到你房里去.”见方静秋面上并无半点欣喜之色.他放柔声音：“我很想你.”</p>
方静秋只起身离去.</p>
散了宴席.参日喝得醉醺醺的.被蔡琴往寝殿里拖.一路上也算拖得顺畅.只是走到一半.参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了会儿天便一个劲儿地摇头.要了片刻.问蔡琴道：“今晚上沒有月亮.”</p>
“沒有啊.怎么了.”</p>
“今日是十五.竟然沒有月亮.”参日笑道.自怀中摸出把檀木梳放在鼻尖嗅了嗅.摇摇晃晃地离开.蔡琴正欲跟上前.不料奶娘手中的婴孩“哇”的一声大哭起來.奶娘怎么哄都哄不住.待她终于让怀中的小孩子安静了.夜色里已经沒了参日的身影.</p>
参日的手拂过荼蘼花枝.他狭长丹凤眼半睁.一张脸快要贴着花朵.藩地的气候原本并不适合荼蘼生长.她却能让它们开出花來.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参日心里霎时便不再舒坦.</p>
再往里走了片刻.他踏进院门.“笃笃”木鱼声在耳畔萦绕.夹杂这方静秋诵读《金刚经》的梵音.</p>
“静秋.”他歪歪扭扭推开房门.一下子扑在正席地打坐的方静秋身上.拨开木鱼道：“别敲了.陪我说说话.”</p>
“你有些什么话想说呢.”方静秋温柔的诱导：“你已经很久不同我说心里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