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无能为力，监正大人赤胆忠心，令我心生佩服。但请恕我冒昧，我再不是你口中那个殿下，江山社稷也与我无关，天下更是如此。”</p>
邱枕策闻言面色惶恐，连忙跪下。</p>
“难道殿下忘记了您兄长所愿吗。”</p>
苏佑陵无奈的笑了笑，但并没有拉起跪拜的邱枕策。</p>
“一日都不敢忘，但兄长之愿与大人之愿已是非我所能。我也曾经在此长大，但现在的我自顾不暇，请大人也莫要强人所难。”</p>
邱枕策嘴角抽搐，瘪了瘪嘴终是洒脱一笑。</p>
“罢了，他来了。”</p>
“他？”</p>
苏佑陵面色起疑。</p>
下一刻，一道通天宏光立现，一位身着道袍，眉长至肩的凤目老道跃过层层宫墙至于二人头顶。</p>
“邱枕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用钦天大阵。”</p>
待老道转头看向苏佑陵，神色玩味。</p>
“哦？看来你这老小子是真的不实诚，以为用了阵法掩面，我便寻不到此人不成？”</p>
邱枕策站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在乎那头顶上的老道人，他对着苏佑陵再一揖首。</p>
“望殿下珍重，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还烦请殿下多想想北境惨死在百胡铁蹄下的无辜百姓。”</p>
邱枕策拂袖一挥，苏佑陵只觉大脑一片空白。</p>
就在此刻，紫幸城一处大殿之中。</p>
数鼎丹炉烟雾缭绕，紫纱成帘垂幕数十。帘后一位盘坐老道面容暴怒，正是方才苏佑陵梦中那位道人。</p>
“来人。”</p>
有十余黑甲皇室禁卫闻声踏入大殿。</p>
“将邱枕策谋反之事报于陛下和旬首辅。”</p>
“诺”</p>
黑甲散去。</p>
老道面容依旧怒意未消。</p>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人，就是邱枕策不惜性命也是要见上一面。”</p>
说罢手指掐算。</p>
半晌，老道竟是一口血喷涌而出，面容更是惊怒交加。</p>
“袁聃老儿，安敢挡我？”</p>
天外有一道玄音飘然而至，却只有那老道一人听到。</p>
“修道便修道，即入那俗世皇家。又哪来的脸在此聒噪，你屡范大忌，为天道所不容，我出手拦你也是合乎情理。”</p>
“你就不怕被陛下的铁蹄踏破你武当山门？”</p>
老道人面神凶恶，言语间已是直吐杀气。</p>
那道玄音再至。</p>
“你大可以试试，你真当自己是个国师，便能随意指派周家人做事了不成？你这辈子成道无望，便想这些歪门邪道，终究作茧自缚。煌煌天威，怎容得你胡作非为？”</p>
一道紫电自西方袭来，打在了老道的大殿之中。把老道吓得一惊。</p>
又有一道禅音自西而来:“阿弥陀佛，洪捼，这次你做的太过了。”</p>
老道人终是不敢再回话，单打独斗，他自问借着扶龙之气堪与一战。</p>
但二人联手，自己必然落不着什么好。</p>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想这件事。</p>
第二日。</p>
钦天监监正邱枕策以欲意谋反罪，诛九族。</p>
……</p>
苏佑陵醒来时外边已是月明星稀，天上全无半点云彩，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铺在苏佑陵的身上竟也生出了倒影。屋外竹子相互交叠，竹影戳戳，四周万籁俱寂，落针可闻。苏佑陵下床循着影子朝前走。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头疼欲裂。只是盯着自己的影子，才能感觉到一丝心安。</p>
不知走了多久，苏佑陵听到了附近的水声，一时觉得有些饥渴，便寻到水声之源，是一条潺潺小溪，苏佑陵走到溪边捧起水一饮而尽，接着皎白月光，苏佑陵望着水中倒映的自己，又复而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p>
水中倒映着自己，又复而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p>
那张面庞俊俏的足以让女子心生妒忌，但眼睛却显得与周边的五官并不协调，那双眸子深邃而孤沉。眼里有怨恨，有疲惫，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p>
已过束发，未及弱冠。彼时的男子正应是大好时光，逍遥自得。</p>
春风又绿江南岸，恰值风华正少年。酌酒聊发滔天意，岂不美哉尘世间。</p>
只可惜苏佑陵的意，是意难平的意。他的美，也只能是成人之美。</p>
一时乏力，苏佑陵缓缓的坐了下来，望着小溪似有所思。</p>
一尾肥硕的桂花从水里一跃而出，溅了苏佑陵一身是水。苏佑陵眼疾手快，抽出怀中匕首向前猛刺，在那桂花入水之前直穿鱼身。那尾桂花鱼又蹦跶了两下，尾巴不断抽动，终是安静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