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天峕点了点头,天来道人这话,听去不假。如此说来,天来的道人的师父,也就是自己的三师伯,虽然出观之后收了弟子,却一点没有坏了门中规矩。
“师兄,师兄救我。”看到黑影越近,天来道人到底还是心里大急,也顾不上是跪在水里,竟尔向天峕磕起头来,一阵水花乱溅。
天峕大窘。
这天来道人就算与自己同辈,好歹也是好大一个男人,这成何体统。再说了,如果与天峕为为同辈师兄,自己却是不能受他磕头的。天峕再不及多想,一指点去。天来道人浑身僵直,一下子成了跪在水里的泥菩萨了。
那黑影渐至。手中长剑不时挑起片片月光,点点寒意。天峕有些疑惑起来,这黑影修为高得出奇。风影双剑又从哪里请得到这样的帮手?
情形不对,若风影双剑知道世上有这等高手,还有脸有胆子以道门护法自居?一个天来道人就让他们两个大吃苦头。而这人功夫绝对高出天来道人好几筹,而不是什么一筹两筹。
不好,这一疋青一疋黄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到手。但是,就要到手的东西,也不能如此眼睁睁就没。何况,天来道人口口声声称呼自己师兄,身为师兄,也不能就此认怂对不对。
眼看黑影将至,天峕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了计较,好歹是在自己地盘,对那黑影喊了一声,“嘿,这位大侠,你就饶了这天来道人一命吧。他的命值青黄两疋细布呢。你若杀了他,我这两疋布可就没了。”
那黑影正好来到近了,猛可听得天峕说话,果然站了下来。
“谢谢侠士,谢谢侠士。无来观弟子天旹见过大侠。”天峕说着,竟尔冲着那黑影拱手,行了个道礼,顺便打量来人。
月光下看去,来人着了一身夜行服,因为带了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到天峕站在水对自己拱手称谢,虽然谢的莫名其妙,但也还是还了一礼。
天峕心中一喜,看来这黑衣人是个讲礼数的人,这就好说了,“可见大侠是好人哪,贫道我道袍不补,却都着落在这天来道人身上了。”
“什么……道袍不补?你这……小道士,说的什么啊?”黑衣人听得摸不着头脑,出声问道。
“是了是了。我和天来道人刚才做成了一桩买卖,侠士彼时没有听到。我就再说一遍吧。刚才,这天来道人说了,大侠若不杀他,他改日备青黄细布各一疋,到我无来观感恩赔罪。”
“救他一命,青黄细布各一疋?他值吗他?”那黑影问道。
“贫道也觉得或许不值,”天峕挠了挠头,麻烦了,这人也觉得天来道人一命不值两疋细布,因此天峕只得接着说道,“只是,贫道刚才连问了他三遍,他都是这样说的。”
“你连问三遍?他都是这样说的。”黑影竟尔点了点头。
“正是。多谢大侠体谅。”天峕又拱了拱手,接着说道,“说来不怕大侠笑话,我无来观不仅观小,而且很穷,不信你看,贫道我身上的道袍都破得补不起来了。贫道刚才简言为道袍不补。”天峕一本正经。
“噢――”那人长长噢过一声。
“原来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贫道道袍不补,都着落在天来道人身上了。我还以为这道袍不补是你无来观的剑招呢。唉呀,不过你这招道袍不补,比起早上那半招‘牧童遥指’,可不像是同一个师父教的呀。”
那黑衣人一本正经回过天峕之后,终归没能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这一笑,露出些破绽。
黑衣人笑声清脆,在静夜里听来,有如月光撒进河水,铺就一河碎银。
是个女侠吔。天峕又是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