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道:“法术已破。百里黑借土遁法逃走了。”
丹晴子道:“追!”
众人朝着骑鸡怪人运劲狂奔。
那怪人仍是骑着怪鸟,在前面不紧不慢跑着。只见,这怪鸡在前方三绕两绕,就引着众人来到一座小山脚下。怪人用手一拍怪鸡的尾巴。那怪物就驮着怪人蹦蹦跳跳往一座小山上逃去。
众人紧随其后,来到一处狭隘。猛烈的山风从山顶顺着狭隘吹下来。众人强睁着双眼观瞧。这条山石中的小蹬道扶摇直上,直到山顶一线天处。小道延伸到高处,两旁山石拥挤下来,人怕是要弯着腰才能通行。以兵法而言,这里当真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龙相大师望着蹬道尽头,一丝天光从幽暗的远处透进。他缓缓道:“蹬道既窄且长,又有一个出口。敌人恐怕匿伏在这两旁的乱石之中。”
丹晴子笑道:“这在兵法中算是背天井而列阵吧?魔教妖人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玫瑰道:“蹬道如此窄小,妖人骑着那巨物竟绝尘而上。事出古怪,妖人诡计多端。大家小心为妙。”
陈、张二人越众而出,坚持来打头阵。玫瑰等不好拂了少年英侠的意,只得答应。玫瑰暗中嘱咐丹晴子等,务必要保护这二人的周全。
一行人以陈凤为首鱼贯而上。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陈风前方大约五丈远的地方。这人披头散发,垂头看着自己手中拄地的扫刀。那是一柄雕满了花纹的扫刀,从刀柄刀到刀身都被雕刻上了各种花纹。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的兵器弄成这样。百合甚至疑心,这把花里胡哨的刀只是一件摆设。
刀或许真是摆设,但这个人却绝不会是摆设。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这是只有杀人的行家才能携有的特殊气质。
他眉目都藏在低垂下来的头发里。人不曾抬头,却给了百合一种被他盯着看的感觉。山顶吹下的风很大,这人的头发和衣袂随风飘乱。身形和手中的大扫刀却稳如泰山。
百合突然觉得,陈凤、张蕾一定不是此人的对手。两人武功未必比这个人差。可是他们的临敌经验就远逊此人了。
就听见孙老头说道:“那俩娃娃,让孙老汉我来打这一阵。”但是出于青年人的骄傲,陈凤就像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的迈步走向那个拿刀的人。
陈凤是江湖世家大富豪的长房长孙。他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从来不想当一个庸碌无为的富家子。他自小师从名师,至少精通一十二家剑法,七门拳法,六门腿法,曾打败过江南九个不同门派的掌门。一直以来,他都是江北大富豪家族的骄傲。他自己也一直以自己为骄傲。甚至,他认为别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今天,更确切地说是直到几个时辰之前,他才第一次感到,长久以来旁人都只是拿他当大富豪的公子,没人真的把他看成是一个少年侠客。虽然他轻易接住孙老头的茶,算是扳回了众人对他的刻板印象。但是,这对生性骄傲的他而言还远远不够。他要向这里的所有人证明,他的江湖名气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一刀一枪赢来的。江南大富豪陈家未来的掌门人不是徒有虚名的纨绔子弟。
就在这时,风力猛然变强,一阵风沙使他不自觉眯了一下眼。忽然,他感到迎面的风势陡然终止。可是头顶,身体两侧的风依旧猛烈。他意识到,敌人来到跟前了。但是,敌人没有给他再睁开眼的机会。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拿刀客已出现在了陈凤身前。他手中扫刀以奔雷之势,以下往上撩起。“嗖”地一声,陈凤应声被敌人一刀两断。
就在刀光闪过的瞬间,陈凤的眼睛睁开了。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左眼甚至看到了右眼。他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太年轻气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跟张蕾结婚,后悔自己不该千里迢迢前来送死。不过,很快,他就感受不到悔意了,不止是悔意,一切情感都消失了。
这一下变故,间不容发,后面的众人救无可救。那人出刀的动作与收刀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几乎在陈凤被斩杀的同时,他又恢复了垂首拄刀的姿态。这人速度奇快,众人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与之前相比,披发怪人似乎只是保持姿态,向前平移了几丈。
一看陈凤惨死。张蕾大喝一声,就冲上前去。
她和陈凤本是情侣。他们原订这次的事情结束,就回江南扬州城里举行婚礼。江南大富豪家族和梅花剑派是世交,张蕾和陈凤从小一起长大。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很崇拜事事都强过自己的陈凤。在她的眼里,陈凤就像是照亮她生命的阳光,又像是无时不在她身边的空气。情窦初开之际,她就开始憧憬着有一天能成为陈凤的妻子,幻想着两人在老到走不动了的时候,在葡萄藤下望着夕阳回忆逝去的似水年华。然而,一切都被披发怪人的一刀击碎了。陈凤死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被人夺走了,人生就此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她当然很清楚,自己绝不是这个刀客的对手。但愤怒让她无法控制自己。她现在只想杀了这个仇人,或者被仇人杀死。她上前一出手就是同归于尽的剑法,梅花剑派绝技梅花穿心剑。
百合急忙喊道:“不要!”她看得很明白,这个刀客现在的姿态是攻防一体。此人身形弯曲如弹簧,又以刀拄地。全身的力量都积蓄在刀上。这一刀挥出势必迅若雷电。要想破他刀法,必须先破他的拿刀姿势。否则,纵有万般武艺也无从施展,只能与他比出手速度。如果不能在速度上压制此人,任何人上去都是徒然送死。
话音未落,张蕾也被对方轻易一刀切开。刀光一闪,她就像豆腐一样被分成两块。在被切开的瞬间,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中刀了,只是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声。那风好像是从身体里漏出来的,让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有些微凉。
来人刀法太快,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张蕾来不及感到恐惧,甚至还没有感受到疼,人就死了。
这时,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嘲讽的看着众人问道:“下一个是谁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