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一个个自以为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就因为戴着把刀,杀过几个人?真是笑话,战场上是万军搏杀,你一个走刀人再厉害,在翰北的铁骑面前,你连蚂蚁都算不上!”
“千军万马决于沙场,凡夫俗子战于江湖”
苏启曜忍不住地放声大笑,他还是头一次被人逗得这么开心,而且那人说起来还是那么义正言辞。
“兵伐江南,损的不只是精兵悍将,一旦战败,那衍国公全可凭江南之优渥,自立为王,而后是背南面北登基称帝,试问,从清辉年间与翰北一战,当今官家可有十足把握一举剿灭衍国公?”
苏启曜很是明显地迟疑了一下,这看似痴傻的翰北蛮子竟然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能,当今长国公手下天策军仅有三万,清辉年间与翰北蛮子打空了国库,天下的男儿都跑去寺庙做了和尚,不仅手下要养着那些十余万兵士,还要年年救济那些香火旺盛的寺庙。”
“伐又伐不得,罢又罢不得,这衍国公是官家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那是不心安呐!”拓跋风瑞悠悠说道。
“你到底是何许人!”苏启曜正色问道。
“苏州江湖客,翰北走刀人,拓跋氏。”
“苏州……”苏启曜脸色忽地一变。
前些个年间一直盛传,衍国公比武招亲,招了个蛮子做女婿,据说那蛮子还是拓跋澜将军的儿子,因为在与翰北一战时立下了赫赫战功,被衍国公封为了龙骧将军,但拓跋一脉之所以名震江湖,还是靠的拿一手堪称绝世的拓跋刀术。
拓跋刀术,极烈极刚,翰北苍朔骑之所以被称作翰北尖刀令得大舜万千骑兵都为之胆寒,就是因为他们平时操练的便是拓跋氏族流传下来的极烈刀术。
一柄翰北弯刀,铁马重甲,呼啸如山崩地裂,昏天暗地,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白骨森森。
而当初这位衍国公的女婿被称作不世的天才,就靠着一招拓跋刀术纵横江南,也只是在一人手中落败,那人自称上京赵氏,可苏启曜自己的心里明白,就是当初随父皇下江南巡游的长国公赵子午!
不过这位风光无限的国婿,不是在一场青楼大火中,怀春而死了吗……
“你当真是那个拓跋风瑞?”苏启曜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还能骗当朝三皇子?”拓跋风瑞笑了一声。
可苏启曜却是神色暗淡,三皇子?他现在被夺了爵位不过就是一介庶人,谁知道那阴晴无定的父皇又为何将他关在而这里?有时他也很羡慕长国公,跟随了父皇那么多年,竟然到现在还能全身而退,留得一世清明。
“你想见官家?”
“想,只可惜……”拓跋风瑞看着望不到尽头的监牢和摇曳不定的烛火,“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赵爷将他关在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告诉他让他断了想法,甚至还夺去了对于一个走刀人而言极为重要的刀,这叫他是纵有匡扶大世之心,却难于眼前一步之力。
苏启曜也是叹了口气,“可为何你又活下来了?”
“火,是烧给世人看得,对于你们这些人,信了,那才是有鬼。”拓跋风瑞不屑地一笑,“衍国公想用一把火,烧掉我的锐气,烧掉世人的猜忌,可是啊,我失去的远比我在他这里得到的要多。”
拓跋风瑞从出世到名扬天下也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说是风云变幻,但他自己却是平步青云,可对于他而言,他越加愤恨的,是世人口中的那个他。
世人口中说他不过是仰仗了先父的荣光,又承蒙衍国公的提拔,方才有今日之成就,可世人却不知当初七岁学刀,日挥七百次,只为斩出那极烈的一刀时又是何等的艰苦。
太多太多的一切都是他不能去辩解的,所以衍国公将这些话全都化作了一把火,烧去了他那无数人梦寐以求到底身份,和曾经的一切,而他,则是化作了一介走刀人,浪迹天涯,去开创自己的功绩。
拓跋风瑞野心很大,连衍国公都说过‘其子若是生于乱世,定可称雄一方,令天下诸侯拜服。’
虽然知道是客套话,和对拓跋风瑞而言,无疑是一种肯定。
所以,他才有了这样大胆的想法,颠覆朝廷,以自己走刀人的身份。
可殊不知,摆在面前的,是远比长白山还要峻峭的山峦,和远比天江还要宽阔的江河。
原本安静下来的监牢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扯着嗓子大喊道
“长国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