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边已经初见败势,他虽然舞动着流星锤看起来威风无比,可那些侍卫之间互相配合,穿梭在空隙之中,不到片刻,那男人身上就已经出现了好几道伤口。
鲜血向外留着,在雷电的照耀下,男人的脸色异常惨白。
“破!”
随着一声大喝响起,一名侍卫穿梭过流星锤的封锁,一刀刺入了男人的胸膛,可紧接着呼啸的流星锤就打在了侍卫的身上。
侍卫的身形变得扭曲,倒飞出老远,手指抽动了几下便颓了下去。
他腰间满是拳头大小的窟窿,血液喷涌着混杂着雨水,在四周荡开一朵鲜艳的血花。
男人胸口的刀也被拔了下来,他摇摇晃晃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跪坐在了地上,垂下了脑袋。
“结束了”拓跋风瑞皱着眉头望着阴沉的天空独自喃喃,他站在车篷下,衣衫没有被雨水打湿,反观几名站在雨中的侍卫,浑身衣服湿透,口中不断呼着冷气。
几名侍卫面无不表情地对着死去的两名同伴行了行礼,便转身上了马。
“不安葬他们吗?”拓跋风瑞进了车架之后,低声问道。
“他们。”苏启曜叹了口气,“也是走刀人呐。”
拓跋风瑞点点头,走刀人最后就算是死也不会给自己挑选三寸黄土安葬,便这样行遍天下,死在哪里便在哪里安息。
魂归于天,身还于地或许才是对走刀人最后的尊重。
“博阳还有多远。”拓跋风瑞探头问着马夫。
“二十余里。”马夫淡淡回答道。
这马夫披着一件蓑衣,头戴着斗笠,方才那般战斗中也没有出手,只是守在车架前似乎对于他而言,除了驾车赶路,其他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得到了回复,拓跋风瑞也没再多语,这一行车架就在沉默中前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哗哗的雨声和阵阵的雷鸣。
仿佛被一股无言的哀痛所笼罩,这一路上都没有再发生什么,直到来到了博阳城前,车架才慢慢地趋缓停下。
博阳城并不大,但却是前往渡天口的最后一城,过了博阳将再无城池可以休息。
守城的士卒过来检查车架,一名侍卫掏出了大舜国印的手谕,那些士卒愣了一下,然后对着车架深深行礼。
士卒们赶忙让开了路,马夫架着车缓缓行进了博阳城,车轮压在木桥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城内是青石铺就的旧路,马车走上上面异常颠簸。
车架行到了一处客栈前,这客栈也算是博阳城中还算大一些的,找地方安置好了车架,一行人跟随着苏启曜就走进了客栈中。
客栈里人稀稀落落的不是很多,苏启曜坐了一路也是极为疲惫,他丢下了一袋银子,便匆匆上了楼。
人们两两一个房间,拓跋风瑞自然紧紧跟随在苏启曜身边。
房间里床榻整洁,布局井然有序,像这样的客栈,云京城比比皆是,但在博阳城中,可是极为稀有。
毕竟是边远小城,背靠山川,行商都很少来这里,赴任的官员更是把博阳卫一任当做是贬谪。
“你们翰北人会抓野兔吧?”苏启曜脱下了外罩的长跑,将一条长丝绸披在了身上。
“父亲说,翰北年年都会有秋狩,所有翰北部族都会前往苏沁原上狩猎,从日出之时起,到日落之时结束,谁猎得猎物多,谁就是那一年翰北的乌布杜鲁。”
“乌布杜鲁?”
“古翰北语,意思是最强壮的人。”拓跋风瑞摊开手,“我算不得翰北人,但抓兔子亦或是野猪之类的,还是会一些的。”
“我都忘了,拓跋澜将军很早就来到了大舜。”苏启曜道,“你生于江南,长于江南,除了你这模样,还真没有别的地方像翰北人。”
“可那个地方,是父亲一直想要回去的地方。”
拓跋风瑞有些低落,当初赌气从部族中出走,也只因为拓跋澜不满足于十三旗主议事的制度,翰北若想一统,就必须要废除掉十三旗议会。
但这件事情触及到的是若干部族的利益,他们并非被拓跋氏征服,而是为了拥有更大的土地而选择向拓跋氏妥协。
可最后拓跋澜也证明了十三旗主议会的不足,翰北大军兵分三路,拓跋澜领一众无当飞军便在九山关轻易阻击,甚至还攻入翰北的土地,数战大捷。
可同样的,此举,也彻底断却了拓跋澜归乡的后路,在所以翰北人的印象中,被当做是大舜英雄的拓跋澜是拓跋氏的耻辱,是整个翰北草原的叛徒。
就算是死,也只能安葬在江南,永远回不到翰北。
苏启曜多少也听说过有关于拓跋澜的秘闻,他虽然对这其中之细节不甚了了,却也能体会到拓跋澜当时的尴尬。
“所谓英雄,不问出身,但求心向四方,敢为天下之先,为世,为民。”苏启曜叹了口气,“大舜,翰北,日后终究会化作笔纸上的寥寥数语,真正的功过,还要后人来评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