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弥呼一双杏眼死死盯着棋盘,面色涨红额头也渗出了汗水,仿佛置身于熔岩之中。
明明一直都是大优之势,为何会落入如今的局面?到底是从第几手开始出错的?她不知道。
这才是最可怕的!
张子龙落子很快,几乎在对方落子后一个呼吸间必然也跟着落子,无形中形成的威压更让她心慌意乱,错招频出。
要认输么?这才刚过中盘,最起码也要坚持到收官吧。
卑弥呼举棋不定,抬眼看了懒散的白发少年一眼:“你什么时候学的弈棋?”
“应该有些日子了,一年?两年?记不清了。”
卑弥呼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她出生皇族自幼就研习弈棋之道,虽然没有过人的天赋也决不能算是弱者,居然被一个刚学棋一两年的新手……
“嘭!”
殿门突然被撞开,一道黑影飞射到白发少年近前跪下,满脸慌乱的禀告:“主人,就在刚刚凯特亲率四万大军奇袭了高知县。”
鬼左近脸色大变:“什么!他怎么知道我们囤粮在高知县?”
张子龙闻言却起身大笑:“终于来了,诸位,好戏开场了!”
所有人都听的云山雾罩。
白发少年大袖一挥:“伊贺一族听令,摆棋!!!”
此令一下,殿内阴影处顿时涌出二三百名黑衣忍者开始忙碌。
他们推来一面面罩着帷布的高大屏风、一张张堆满卷宗的书案、三丈方圆的沙盘上插满了各色令旗,甚至还有一张舒适的软塌。
御书府大殿内人影穿插却忙而有序。
鬼左近凝神戒备在卑弥呼身前。伊贺一族最擅隐匿,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他能感觉到大殿中埋伏着人,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有如此之多。
不到一刻钟黑衣忍者们已经布置完毕,然后恭敬列队在殿中等候,无声无息如同幕布。鬼左近眼角轻跳,细细数来这大殿中居然藏了不下三百人,加上外面护卫的忍者,几乎是伊贺一族所有的战力。
看着卑弥呼三人的疑惑目光,张子龙迈步到一面屏风前,挥手扯开幕布:“这才是真正的棋局!”
地图!
这是一张九州岛的地图,上面事无巨细标注的情报却让人头皮发麻。
气候、风向、地形、城池、村落、人口、风俗习惯、双方兵力配置、营房驻扎等等等等……
张子龙缓步而行,又把剩余四面屏风的帷布扯下。关西地区、中部地区、关东地区、北海地区的地图赫然显现,五面地图包罗万象,让人感觉整个楼兰海国都跃然纸上。
鬼左近不可置信的看着地图:“你早就开始谋划了?”
卑弥呼也站起身边走边打量,眼神神光渐起越发坚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如今少年把他的对手研究的如此透彻,而对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渡厄禅师盘坐在一边默诵经文,枯槁的面容上充斥着悲苦之意。
今夜,注定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柳生十兵卫总是神出鬼没,此时不知从哪端来一个白玉雕刻的精巧酒壶给白发少年:“主人,胭脂红。”
“嗯。”张子龙点头接过喝了一口,如梅花一样的淡雅酒香充斥喉舌,整个人精神为之一震。
“报”
门外又冲来一名忍者:“主人,无根大人率军救援,此时正与凯特部激战。”
白发少年快步来到沙盘前,盯着高知县的地方喃喃自语:“凯特生性狡诈,绝不会不留退路。”
“传令,让土方岁三埋伏在高知县前往福冈县的必经之路,一旦遇敌就地狙击,并发三支火箭为号。”
人群中一名忍者跪地领命飞奔离去。
“传令,让方星火率军轻装疾行,一个时辰内必须赶到海寇大营外埋伏,见火箭立即发动攻击。”
又一名海寇领命准备离去。
“慢!”张子龙心思电转:“告诉方星火此次不图杀敌,让他全力施为务必火烧敌营,然后立即南下,混入冲绳县万不可泄露踪迹。”
“是!”
“报!佐贺县发现一支人数八千的大军,目前不知是敌是友,此时正向高知县进发。”
“佐贺?”张子龙瞥了沙盘的一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生死存亡之际,魑魅魍魉终于坐不住了。传令无根立刻向西突围,凯特如若追击就南下冲绳与方星火汇合,如若不追……”
手中酒壶轻轻转动,张子龙再饮一口:“就地消灭这支佐贺来的人马。”
“是!”
“报!关西大名府有异动,两个时辰前有三万大军自称北上支援前线,却不走直奔京畿城而来,带队的正是田中角荣手下大将军高杉晋作!”
“不愧是亲寇派,我这边刚动手那边就坐不住了。”张子龙走到关西地图前驻足:“既然如此就留你不得!”
伏案奋笔疾书,片刻间一封密信就已经写好,起身递给十兵卫:“找心腹去关西,亲手交给田中五郎,告诉他机会来了,要怎么做他自己拿主意,但过时不候。”
刀疤女子双手接过,叫来一名头目叮嘱起来。
一直在旁的卑弥呼忍不住好奇问:“田中五郎是关西大名田中角荣的幼子,盛传他们父慈子孝关系和睦,你居然想策反他?”
白发少年拿起一本卷宗飞快翻动,瞳孔疾颤间就查阅完毕:“权利的诱惑就像心头疯长的野草,只需一点火星就会冲天而起。”
卑弥呼追问:“此话怎讲?”
前线战报如雪花般飞来,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张子龙游刃有余,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大殿中的三百忍者进进出出穿梭不定。
就算如此白发少年还是抽空给出解释:“怪只怪这老家伙太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