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这些,更重要的还是学武的目的变得不明确。以前他上巫山学艺,一是为了将来能靠武艺混口饭吃,二是心存几分要回平凉报仇的念头,如今时隔境迁,对于报仇,已经意兴阑珊。何况谢悦至今下落不明,当年真相到底如何,实也难说。
如今于他而言,以武谋生已意义不大。虽然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并不满意,但在大多数人眼里,在兵器间混饭吃要比走镖强许多。自己如果主动提出离开兵器间,而去当镖师甚至趟子手,不但有负孙蒙照顾之情,且会被别人耻笑为傻子。因此,他要不要恢复武功,其实并非很要紧之事。他明白这点后,顿时意兴索然,之所以还在坚持,一是害怕被何大爷轻视和耻笑,二是他在练习轻功中也得到了一些快乐。
自从进入兵器间以来,他的日子过得很是单调乏味。平日留在镖局里的只有帐房先生、杂役、何大爷、伙夫等少数人,这些人要么跟他年纪相差太大,要么性情迥异,虽然天天见面,却没一个说得上话。因此他的心灵变得日渐孤独和寂寞,只有每日练习轻功时,他才能稍解郁闷。
他每天早晨起来在院子里练一会剑法拳法,傍晚吃过饭后则到洛阳城外的官道上,展开轻功乱跑一段路,直到天已黑尽才回镖局。
有言道:离家三里远,别是一乡风。沿路虽然也不会遇见什么朋友或者能说得上话的人,但却可遇到不少风景和趣事。比如他在奔跑时,有时会引来一条狗追他;比如他看见两个农妇在地里为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吵架;比如他从松林经过时偶尔会遇见一只松鼠……
这些人和事在别人看来都很稀松平常,但在他孤独无聊之际,却能从中体会到一种无法对人述说的乐趣。
因此,他现在练习轻功,与其说是在练习轻功,倒不如说是在寻找乐子。并从这些简单的快乐中体会到一种行走江湖的感觉。
这晚他吃过饭后,又出了洛阳城。到了北邙山下,他坐在路边小憩时,开始思量今晚要到何处去寻“风景”,但不知是他今晚心情有些浮躁,还是其他原因,往日很容易满足的他,今晚却觉得什么都没意思。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去找一个自己以前从未去过的地方。
打定主意后,他便站起身来,展开身法,趁着娟娟夜月,点点星光,往北奔行。不多一会,他发现有一条小路自己以前从未跑过,于是便跟这条小路向前跑去。
一个时辰后,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庄。此时已近子夜,乡民酣睡正浓,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咯咯鸡叫和肥猪的梦呓声外,别无声息。
陈方天见西北角上一片竹林后隐隐透出一点白光,暗忖:“那是什么人家,还没睡下,难道跟我一样也是夜猫子?”借着皎洁月光,悄悄掩向那片林子。
走得近了,方才看见竹林后是一座大院,而那点白光正是从院内透出。
陈方天听院中乒乒乓乓地发出一些奇怪声响,当中还夹着仿佛蜂鸣般的翁翁之声,微微一惊,躲在竹林后屏息听了一会,却始终不闻人声。于是大着胆子走到墙外那株歪脖桑树下,无声提一口气,纵到树上,透过浓密的枝叶向院内张去,原来是一个少女在演练枪法!
那院子颇为空敞,一看就是一个把势场地。东西两边院墙下各有一排兵器架,架中陈列着刀枪棍戟等十八般兵器。南面一棵柳树下还放着一个练习臂力的石锁。石锁旁边有一矮几,上面放着一盏马灯,灯后矮椅子上坐着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身著蓝布短衣,甚是清健,正观看场中女子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