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位客官!您要的‘扬州三套鸭’,要小子我说啊,客官您这眼力见可真好。这可是咱们悦来客栈,布,是咱们扬州做有名的吃食了。”卢玉嘉这几天还真入了戏,每日往肩膀上挂一条白毛巾。遇见客人进来比招呼自己亲爹还热情,若是让如今奉天从二品礼部尚书卢见曾知道了自己家号称“天老大,我老二”的二世祖儿子在这里做了跑堂小二,奉天大半士子害怕的脸能再黑一些。
“我说跑堂的,你这口音可不是扬州人吧”
终日里总有人能识破卢玉嘉,也是他那北地口音太过好于辨认。每每说到这,卢玉嘉都会不要脸皮的摘下毛巾做一番擦拭的动作,几日下来毛巾变得像屠夫腰间裹的布,又黑又脏。
一番打趣下来,客栈里倒是不少欢声笑语。
众人说话时分,外面走进来一群官差,总共八个。
穿的衣服都是奉天武官服饰,藏青色窄袖绸缎长领锦袍,脚底踏着白底黑面官靴,脚踝处绣着兽首花纹。
个个身材高大健壮,背后背着厚重木匣,腰间挎着三尺三长刀。虽然裹着刀鞘,但也能看出这刀整体修长,只有刀尖处略有弧度。
这是奉天武备司耗费数十年心血才确定的形状,比剑能劈砍,比普通刀能刺挑,比重刀迅捷灵活。城镇狭隘地形中,此刀几乎无敌手。
而这群人身后背着的木匣子装的东西就是赫赫有名的应天府奇兵“奉天十三势”,第一势就是那刀,已经被取了出来挎着。
如今坐在悦来客栈的,都是些过往商贩,谁能认得这东西?
只有卢玉嘉一人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为首一黝黑男子穿着的衣服胸前绣着熊罴,从五品应天府千户。后面七人都是彪服,应天府百户。至于是六品还是七品,卢玉嘉也不好分辨,一般来说独自行走江湖的都是从七品百户。这几人跟在从五品千户后面,搞不好是六品官。毕竟六品七品穿的衣服都差不多。唯一有差距的就是腰间玉带,可是这群人是武官,现在穿的还是武服,现在自然看不出来。
朱大掌柜的从后面提了个账本出来,见到了八个官差也没说什么。毕竟他开这么些年客栈,来往不住驿站投奔到这里的官差也不少。显然他也没认出来这八个应天府游隼和其他官差有什么不同。
“应天府游隼一直独来独往,上次派了两只已经坏了规矩。这八人显然共事多年,配合默契。一进来就四处张望,将客栈之内的地形、人物、路线尽收眼底,难不成是府内的‘雁群’。”卢玉嘉心中想着,接着上前招呼诸位道。
“这几位官爷,您看用点什么?打尖儿还是住店?”卢玉嘉捧着张笑脸,游隼脸上表情皆平静如水。
倒是那“雁首”回了张笑脸道:“小兄弟先给我们上一壶好茶,再来几个店里拿手好菜。小兄弟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北边来的吧?”
卢玉嘉陪着一笑道:“官爷好耳力!小人的确是北方人士,家在濮阳府种地,前些年濮阳大旱,随着邻村父老南下,给客栈打打杂换口饭吃。”
这些人作为应天府游隼,消息自然灵通,况且濮阳府前些年大旱的事情整个奉天都知道。
只是那“雁手”黝黑的脸上闪现一丝狐疑,望着卢玉嘉拿毛巾的手,并不觉得那是一双能扛起锄头种地的手。
卢玉嘉心里暗想一声坏了,可千万不要让这群人看出破绽来。借着功夫到了后面灶房,让另一个在灶房打杂的小子感觉骑着骡子去扬州城里一趟,把李牧童给叫回来。应天府游隼频繁在扬州走动,莫非是朝廷有人来和李牧童算一算当年应龙生的帐了?
客栈里诸多商贩见有官差进来,聊天胡侃的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