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痴汉(2 / 2)

每当她歌唱的时候,她的眼眸细细地扫过人群,希望看到那个高大峻拔的红色身影——却一直没有,于是她的眸光带着悲伤与失望,浸满了泪水,努力地歌唱。

因为如果没有要到足够的钱,晚上,在一个个暂时驻留的破庙中,迎接她的是皮鞭。

那是一个痛苦而扭曲的灵魂。

她不知道他的过去,只知道,当他抓住她以后,他欣喜若狂地把她带到破庙中,他对她说了很多话,从中她隐隐知道了他的过往,他曾经有妻子和儿女,当他失去了他所有的爱人之后,他便四处流浪,食不果腹,冷冷地望着这个世界——就好像一个生活的旁观者,看到的皆是,成双成对,儿女成群,父慈子孝,那无所不在的温情与爱情,却离他远远的,在他的面前,仿佛隔着一道厚厚的透明的墙,看得到、听得到,想象着那抹温暖,而墙这边的自己,却愈发寒冷而孤寂。

当他抓住她之后,他把每日乞讨而来的残羹剩饭,留下一半给她——这一度让伊达觉得,他还是善良的!

在伊达对着他歌唱,希图缓解他的痛苦的时候,他发现了未来改善生活的捷径。

于是,他们走村串镇,在每个地方表演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优美的歌声,伴着他那孤寂的笛音。

他们开始赚到越来越多的钱。

有了钱,他的身旁多了一堆酒壶,每当他躺在破庙中,一口一口地灌下烈酒,望向那深邃的星空,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还有他的过去——他痴痴地望着她们,大口地喝着酒,似乎只有酒才能把她们带回来。

在发现一切都是梦之后,他便处于疯狂的痛苦之中,而伊达,弱小的伊达,成为了他宣泄痛苦的对象——他泪流满面,一鞭一鞭抽打着面前的小人,充耳不闻她那凄惨的哭声,疯狂的眼眸中,看不到在血光之中,滚来滚去的弱小身形。

打累了,他往破庙中的稻草堆上一躺,沉睡过去。

伊达绝望了,她怀念父母兄弟,和她的猴人部落——每日平凡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攀在高山顶上,远远地看看人类,听一听他们的歌声,这种生活,原来......才是幸福!

如果是人类,可能会试图杀死这个痴汉,可是,伊达却又是善良的,她忍受着,盼望着——有那么一日,高大的云飞站在人群中,看到她,像英雄一般,救她离开这个地狱。

这一日终于来了,不过不是云飞,而是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她跟圣池里面的那个白衣女子不一样,当她望着自己的时候,清亮的眼眸中,浸满了泪水,她找了一块毯子,将她包裹住,于是一个身型壮硕的军士,将伊达抱在怀中,离开了破庙。

他们没有处死那个壮汉——这样一个令人憎恨、又博人可怜的灵魂,也许自生自灭会更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