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休假。</p>
现在是一月份，北方外面的天气固然冷。但是对于刚从生命款待回来的程雷链来说，他需要开着制冷的空调，才能勉强让自己不流汗。因为他还不适应这个温度。</p>
“今日新闻热点，一高中女子精神病发作上吊自杀，生前留下对这个世界的痛苦咒骂。”</p>
……</p>
“哟，最近这新闻，还真新鲜啊。”</p>
程雷链单击鼠标左键，点进了这条新闻。</p>
新闻里叙述的大多是该女子的精神病，比如说这个病是他们家族病史里面的，还有关于死者死前疯狂砸东西，以及把自己的钱全部汇款给别人……</p>
前面几张图片都打了马赛克，因为前几张图片都是直接拍得尸体，没有马赛克才奇怪。唯独最后一张，似乎是她留下的一张遗言。</p>
“我恨你们这个世界，你们所有人都是该死的！该死！十恶不赦的生物，世界上第一恶心的物种！”</p>
几句简单的脏话，就是整个遗言的全部。</p>
“未免太偏激了吧。”程雷链撇了撇嘴，往上重新翻了一下。</p>
直到翻到一张图片，这张图上的尸体衣物并没有打码。程雷链看得很清楚，这是一件画着粉红色小铃铛的衬衣。</p>
“等等……”</p>
一张记忆中的图片闪过。</p>
我似乎记得，高二刚开学几个周的时候，星期一早自习，一个女孩子被扒光了衣物，缩在墙角忍受着三个高傲女孩子的鞭打——我记得，她有一件衬衣，就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p>
“不对！”</p>
程雷链翻回这篇报道的顶部，上面写了本报记者。</p>
这个记者……</p>
程雷链提了提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p>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p>
一连串键盘的声音后，程雷链扶住了下巴。</p>
“一模一样的名字……那图片上的人是……”</p>
难道，是她？不太可能吧！她怎么会留下这样的遗言呢？她可是一个极度乐观开朗的女孩子，怎么会留下如此黑暗的话？</p>
“我入侵了凌光市最大的新闻网站，在里面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记者。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新闻里这个女孩子就是她了！”</p>
……</p>
“咦？等一下啊川姐，我一直没联系上美玲，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她昨天还给我打钱呢。”月牙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机只响出对方的手机铃声，却迟迟没有人按下接听键。</p>
“真是的，她到底来不来？难道，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朋友？”</p>
谭悦川靠在公园长椅上。这里是月牙和美玲经常聚在一起的地方，有着二人共同的美好回忆。</p>
“不可能的，美玲昨天刚给我打得学费！”月牙听不得别人说半点美玲的坏话。</p>
“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嘛。”谭悦川捡起被吹到地上的风筝，递给月牙：“喏，月牙姐，你的风筝掉了，你都没注意呀？”</p>
风筝，一只尾巴能拖一条街的彩鱼风筝，被月牙接过来轻轻地抱在怀里。</p>
“美玲，你看，多好看的风筝啊。现在不是春天，等到春天，它就更美了。”</p>
小时候我们一起放风筝，一起在田野里撒丫子跑，你的风筝总是飞得比我高。我那时候还说一定要超过你呢。我可是一直记得这个赌约的！美玲，你来呀，来和我放一场风筝好吗？</p>
那个时候，我喜欢彩鱼风筝，因为它漂亮。那个时候你就会嘲笑我说，这风筝好看是好看，可是中看不中用。你说你喜欢老鹰风筝，我又会嘲笑你，女孩子家家的，放男孩子喜欢的图案，像什么样子。你就会拿你的风筝追我，把我追到求饶。风筝坏了，我把它交给你，你总能很快把它修好。</p>
望着循环播放铃声的手机屏幕，那刺眼的“等待中”三个大字，月牙痴痴地回忆着，脑海里和美玲的一点一滴。</p>
她现在退学了，我却……再也见不到她，彻底和她成了陌路人？除了她会给我定时打钱以外，我们别无联络。</p>
我知道她的住址，但是我不敢去。我怕她不接受我，我现在约她出来，无非就是看看她的选择。既然她选择了没有来，那么我去了，她恐怕不会待见我的。</p>
对不起，美玲，是我不好。</p>
美玲，我真想和你再放一场风筝啊，只有五分钟我也愿意，我只想看看你受伤的脸颊……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和我好，我知道这不可能。</p>
唉，你一定不会来了吧。</p>
“月牙，你看，风筝能否飞上天，选准牵引点是关键。牵引点选择得准，风筝受风平衡，放飞时就不会打旋、摇摆，容易直飞上天。”</p>
一个穿着大花毛衣的女孩子，扎着一条长长的单马尾，一只手牵着风筝向前狂奔。另一个女孩一脸羡慕地跟着她奔跑，迫不及待地催促道：“美玲姐姐，我也要试一下。”</p>
“好的，我先把它放下来，别着急哦。”</p>
“嗯！”</p>
嗯！</p>
现在我知道了，风筝上升慢，线的拉力就小，应加快跑速；风筝上升快，线的拉力大，则要放慢奔跑速度。</p>
美玲，你看我的功课做得怎么样？我是不是，有能力和你比赛一场了……</p>
月牙绝望地，把电话按掉，关掉了通讯页面。通话时间：三小时五十四分……</p>
正当她挂断电话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得月牙差一点丢了手机！</p>
“看，看！我就说嘛！你这么努力，美玲一定是被感动啦。”谭悦川自信地说，“相信我！”</p>
“可，这个不是美玲的电话号码。说实在话，我不认识这个电话号码。”</p>
“呃……当我什么也没说吧。你接吗？我先回避一下。”“不，不用了，反正是和陌生人说话。”月牙点下了接通按钮，将电话靠在耳边。</p>
“你好，请问你是……”“没空解释别的了，你赶紧告诉我美玲的住址！快！”电话那头程雷链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p>
“程雷链？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别管这么多了，美玲可能已经出事儿了！快点，地址！”</p>
“啊？什么！美玲出事了？”</p>
听到这个消息，月牙差点从椅子上昏厥过去。她扶住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勉强应道：“你……你还是得告诉我，你要地址做什么。”</p>
“……我想帮她查出事情的真相。最近网上一个新闻不知你看了没有，一个女孩子精神病发作上吊自杀，死之前留下了一些咒骂人类的话。我想表达的意思就在里面，你是她好朋友，你现在用流量看一看这条新闻，第二张图片右下角的衣服，是不是美玲的衣服!”</p>
程雷链说得越来越让她信服。她赶紧打开手机，快速上网查出那条新闻。整个过程都是紧张地，以至于点错了好几次。</p>
“破流量，真该死，怎么这么卡啊！”月牙第一次爆粗口，“给我快点啊，破手机！”</p>
直到她看到那张图片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呆住了。</p>
那件衣服她认得，就是美玲初三生日那天，自己送给她的礼物。那衣服的右下角还有自己潦草的签名呢……没想到她一直舍不得脱掉，尽管那件衣服有点小了。</p>
不不不不，不对！自己这是怎么了？月牙，你以往的冷静哪里去了！你得先把事情彻底弄清了，仅凭一个证据是不能确定死者就是美玲的，世界上一样的衣服多了去了——那个签名，也许是巧合呢？</p>
“月牙，我知道只有一个证据难以信服。但是我告诉你，我入侵了凌光城网络报社，在里面，找到一个重名的记者档案。本报记者的名字叫仇梓扬【非挑战者】，姓氏很偏，重名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所以，当我看见他俩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彻底吓到了。地址给我，我要去她家看看。”</p>
听程雷链焦急的声音，月牙坚信他没有恶意，快速把美玲的地址告诉程雷链。程雷链也在听到以后立马挂断了电话，带上平板电脑奔跑在大道上，随手拦住一辆出租车。</p>
“月牙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谭悦川看见月牙接了一个电话，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p>
“该不会是……”“川，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美玲家！”</p>
月牙慌慌张张，甚至忘记了自己没带钱，顺手就拦住了一辆车。坐上车，月牙才尴尬地发现没带钱。谭悦川白了一眼月牙，自己掏钱给她：“姐，这么心急可不像你啊。”</p>
“谢谢……司机先生，星光小区。”</p>
“月牙姐，我和你一起去。”谭悦川看见月牙这么猴急，怕她冲动，于是拉开车门坐在她旁边。</p>
美玲……美玲，希望你没事。</p>
你可千万不能死掉啊，我还没和你道歉呢。生命款待回来以后，我意识到我自己错了。作为最好的朋友，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你可千万别不给我机会啊……</p>
“月牙姐，我问你个事儿。”</p>
“别问了，美玲现在生死未卜，我想静一下。”月牙脑袋靠在司机的座椅靠背上，整个人像是虚脱了。</p>
“昨天美玲打给你多少钱？”</p>
尽管不让问，可谭悦川还是想把它问出来。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个问题可以决定接下来美玲的生死！</p>
“……别说了，川。”</p>
月牙猛烈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泪流满面：“美玲……她，一下子给了我五万。”</p>
以往从来都是每个月一千元左右，现在一下子蹦到了五万！月牙昨天就感觉不对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