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6. 黎明105 混战场-我爱她,因为她像……(1 / 2)

阿黛尔首次尝试远距离开启通道,还是在精神意识中开启,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事实上当她确立起一条联系,顾不上它有多脆弱多不稳定,就急忙迈入,然后很快就发现,开错路了。

至少黑蔷薇家主的梦境中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告解室,是吧

黑色的帷幕厚重如墙,将前方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身侧空间门并不狭窄,却是封闭状态,唯一的一扇隐门也合得极为严实;房间中间门摆放着一张椅子,厚重老旧的风格,扇面墙壁上镶嵌着意象宏伟的黑色浮雕。

大概是因为梦境本身就带着扭曲的缘故,她并不能分辨浮雕刻画的形象,可那绝非宗教虔诚的神像而用作告解忏悔的房间也不该如此陈列,这足够带给人更大的压迫与紧张感因此有种莫名的荒诞与亵渎。

这个地方仿若一个奠堂,如果不是她身上青白色的军装依然带着颜色,她几乎以为自己进入了一个只有黑白之色的世界。

朝四周张望了一遍,阿黛尔差不多也明白自己错误的原因了。

她所使用的媒介是黑蔷薇胸针,这件稀奇的道具能稳定使用者本身的精神,能形成禁绝网隔绝一定范围内的精神力影响但同时,当时被她捕捉到的残留精神力,其实也是被胸针本身的领域所净化过的。

所以她不该想当然地觉得那些精神力的源头就是诺兰本人,当胸针落入她之手的那一刻,它所接触到的一切能力者,都有可能在它身上留下精神力,这也就是她现在定位失误的主因。

那么这个意识层的主人是谁呢

反正此人绝非虔诚的宗教信徒别说地面时代残留的宗教全是葬于历史中的遗物,即使还有信徒,也没有多少规模,就说一个绝非信徒之人,在自己的意识层里构建出这样荒诞的告解室,就是很奇怪的事。

阿黛尔将视线投入面前的帷幕,黑色带给她某种不祥的感官,她觉得自己像是恐怖片里主动作死的炮灰只是不知道掀开幕布,后面坐着的会是神父还是神像。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帷幕,就感觉掌下的幕布开始抖动起来。

它像是活物般颤动,泛出波浪般的纹路,有一个低沉而木然的声音穿过厚厚的幕布“我有罪。”

阿黛尔猛然意识到,她所立足之地其实是帷幕的内侧

她充当的才是“神父”的角色

外面那个才是意识层的主人。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阿黛尔并不能分辨请对方告罪的过程,但那个断断续续的嗓音带点熟悉的意味。

她想到此地的主人是谁了黑衣的温纳爵士。

那个拄杖的绅士给她留下的印象颇为深刻,不仅是因为当时出逃金穗花宫时他没拦,也是由于对方的身份特殊,据传他是“黄昏部队”的教官,中央总督身边专门处理“脏活”的人。

再想到这样的人,会在潜意识中构建出这样的形象,那就太正常了

按理说她应该主动迈出去,跟对方沟通,探索环境,这样才好破解潜意识。

就像她的意识层曾经困住执政官一样,通道是开出来了,但也只够将她的意志联通,不负责将她无伤送回去。

所以这种处境还是有一定威胁的如果寻不到出路。

但是意识层的主人没有给她主动破解的机会。

几乎是她再次打定主意伸手拉开帷幕的那一刻,世界就抖动起来

告解室的墙壁连着地面都有扭曲的迹象,虚与实互相交替,某些画面在同一个点闪回、叠加,叫这个环境更出落更幻想的意味。

构建出意识层的东西,有记忆也有梦境,记忆是固化的,但是梦境是活动的思维当然会变,有些人的梦境还有剧情呢。

她打开通道的落点显然是后者。

而发生如此突兀变化的原因她也想到了自然是她的到访给意识层的主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她没忘,她身上依然裹挟着海量的精神负压。

就像她之前把执政官都拖进了坑里一样,哪个人跟她连通,都得被她污染。

帷幕轰然掉落。

阿黛尔抬眸,发现角度不对,马上又低头,居高临下看下去。

黑衣绅士坐在一张同样老旧的椅子上,抬着头,因痛苦而扭曲的的脸正对着她。

周围的一切本来都在虚化,就像是薄壳龟裂正簌簌掉落一样,但就在双目相对时,一切忽然静止下来。

告罪者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

就跟不相信所见,所以要借助这样的动作来判断眼前的形象并非虚幻一样。

很好,有反应,是能互动的。

阿黛尔抬步往前,一级一级走下台阶。

在她的角度,完全是见多识广的坦然,但是在底下人的角度,就跟某种虚幻的概念忽然有了具体形象,并且化作真实出现一样。

“你好。”将他人的精神扭曲的罪魁祸首,丝毫没有负罪感,她甚至饶有趣味地看着告罪者,“

能听到我说什么吗”

丝毫不虔诚的告罪者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有一种见到神迹般的震惊,然后竟然慢慢屈身,曲腿下跪,他的嘴唇蠕动,说了什么。

阿黛尔依然听不清那些仿佛被磁化的声音,同理可证,对方也听不清她的话语。

但是这样面对面相对,就算听不到她也猜到他在说什么。

他在慨叹“神啊”

阿黛尔眨眨眼睛。

她看着他闭上眼睛,低下头颅,俯下身去,就像是要把自己蜷缩起来,再低到地面底下去。

整个世界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忽然动起来,那些破碎的椅子、地板、墙壁、帷幕,一切东西都朝向他的方向融化、扭曲,就像探出千万只爪子将他包裹。

意识层开始收束。

并且将他与阿黛尔隔开。

梦境即将崩塌的迹象为她感知,所以它根本无需她破解,反倒是此地的主人主动解放了意识层

然后阿黛尔忽然明白这些意象代表什么。

从来没期望出现的“神明”真切地出现,比起亵渎神明,他的本能竟然是先封锁自己

面对与她有可能出现的交锋,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无条件退后。

未战先认输。

因此这所有扭曲的意象都是束缚他自己的

不得不说,这种本能其实也救了他。

封闭自我也相当于排除了她的干扰。

驱逐她的时候,也相当于将她身上的负压驱逐出了他的意识层,不至于叫污染扩散得更厉害。

多尼恩塔,金穗花宫

黑衣的绅士摇晃了一下,依靠掌下拄着的手杖撑住体重,才没倒下去。

他动了动头颅,仿佛这样就能摆脱剧痛与晕眩,但这个动作只能让混乱扎根得更深。

片刻后,他几乎以大毅力清空大脑,挺直腰身因为总督蓝色的眼瞳正一动不动直视着他。

那纯净如天使般的颜容之上,微微蹙起的眉,显然是在对他“站着睡着”这个事实分外不解。

而这位大人解惑的方式一向简单粗暴。

温纳的冷汗已经渗透了满背。

“十分钟。”总督慢慢地说道。

庆幸的是,不管是因为他不想动用天赋、以致刚收敛的能力再度趋向不稳定,还是说对于这位下属还是存在一定的信任,所以并没有打开他的脑子解析他思维的意思。

总督只是点明他“昏睡”的时间门。

温纳的神经却崩得更紧了,所以他就活生生在总督面前“站着睡了”十分钟

总督也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观察他“睡了”那么久

他是真的克制不住睡着,还是说被强行拖扯入了梦境

温纳无法判断,虽然他坚信自己的压力没大到这种地步,他也坚信自己不可能在总督面前放松任何警惕以致入睡

所以一定是

他一想起那个身影,立马头晕目眩,让人窒息的痛苦几乎是要排山倒海倾轧下来,他艰难地咬着牙后跟叹息道“抱歉,我太累了。”

他慢吞吞地告罪“追查反抗军的线路消耗我太多精力了。”

总督坐在那儿,睁着洁净得毫无阴霾的眼睛,看不出来究竟是信没信他的话,就像温纳也不敢想象,看上去这样平静的人,到底压抑着多少疯狂的精神力。

但他似乎并不准备计较温纳的冒犯。

他无甚意味地重复道“反抗军啊”

阿黛尔猛然睁开眼,打开恒定舱爬出,浑身湿漉漉得犹如刚从水里捞出。

那些全是她的汗。

如果忽略目标错误的话,这次通道开得还挺成功的。

她放下黑蔷薇胸针,走进盥洗室,脱下衣物打开清洁按钮,顺便坐下来琢磨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

其实她并不能完全确定胸针里提取到的精神力就一定能指向便宜未婚夫诺兰本人。

因为实际来讲,使用者也好,接触者也好,都有可能在胸针上留下精神力只不过因为胸针的作用,所有的精神力都褪去了固有的天赋指向,变得纯粹而已。

虽然这东西据说是黑蔷薇家族的至宝,理应不会离开诺兰的身边,但诺兰有可能会接触的人这就完全无法估量啊

一个商人,还指望他接触的人会少吗

不过往好一点想,这是我寡头级商人,黑蔷薇家族出产的武器在行业都是不可替代的,能站到他面前、甚至还能使用精神力的人,也不会多。

那就,再赌一次

没准直接赌对了诺兰,让她能够通过他探知中央总督目前的准确状况呢

而且往温纳爵士梦里走了一遭,她能感觉到身上缠绕的精神负压确切地少了那么一层。

某种损人利己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反正也没逮着一个人坑是吧

再度躺进恒定舱里,择取精神力确定坐标的时候,她可一点也没想到,她最先拿出胸针是为了测

试这种方式的安全性而她从温纳爵士意识层离开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完全确定了方法可行,压根不必再行尝试。

总归,谁拿到一个有趣的玩具会不多想着玩几下呢。

反正玩具还没咬着手不是吗

看到眼前这座堪称宏伟的造物时,阿黛尔就知道又走错路了。

这是一个城市,镜像城市。

可以铺陈到半个星球的城市缩微到一个意识层中,绝妙的构造叫它更凸显出一种艺术性的宏大。

无形的隔阂分隔上下。

上面的城市,影影绰绰、模模糊糊,就像被某种雾气笼罩着一般,无法分清建筑物确切的轮廓;而脚下镜像的城市,钢铁恢弘、霓虹如练,璀璨之色凝聚在科技的视野之下,共同塑造出了繁华。

镜像两面,对立统一。

看样子,上面的城市是下面的倒影,是因为梦境具现化的特征,所以让倒影也有了梦幻事物的形态,又因为梦带着虚幻,所以倒影才不分明。

可是阿黛尔不必判断就知道,常规的理解在这里并不奏效。

上面的模糊的可能才是现实,下面的清晰的才是镜像。

因为自那虚幻的城市之中,无数的哀嚎、呻吟、咒骂、痛苦,会成了地狱般的恶流,不断地在脚下翻涌。

那些声音是如此清晰、深刻、震撼、恐怖。

可想而知,这肯定是个把现实认为是虚假,把虚幻认为现实的人。

这并不稀奇,多少人只愿意活在梦里呢。

只不过,谁会在自己的梦境中,不断重复倾听着这样的哀嚎

阿黛尔蹲下来,看着脚下缩微的镜像。

像是在观摩戏剧。

而微小如蝼蚁的人在上演最痛苦的一幕时被定格,他们重复着痛苦,重复着嚎哭,重复着崩溃

意识层的主人就在自己的梦境中反复倾听着这一切声音。

变态吗

以欣赏人类的痛苦为乐

但是阿黛尔又抬起头,看向地面上那些模糊不清的真实,又确信,这里的主人精神貌似正常,应当理智,不扭曲。

与其说是欣赏痛苦,不如说,是以痛苦来让自己清醒,以痛苦作为某种激励。

什么人啊

悲悯苍生的圣人

阿黛尔起身往前走,试图寻找意识层主人。

做梦之人会具备惯性的思维,但人的潜意识瞬息万变,一个意识层里会衍生出多个梦境,梦境就像气泡一样堆叠在意识层中,阿黛尔连通的目标,当然不是最外层随时都会破灭的脆弱气泡,而是深层厚实的水塘其中藏着原主最深的潜意识筑成的梦境。

好处是可以看到更深的真实,坏处是异化后的潜意识不大能沟通。

雾气与城市没有拦阻她,她穿过其中就像穿过幻影,越往里走,越是感觉城市虚幻得厉害,别说建筑轮廓,连颜色线条都零落不堪。

往往是梦境的边缘,主人意识稀少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现象,而她是往中心走的

相对而言,真实越潦草,镜像越逼真。

这也符合她对于主人把现实与镜像相颠倒的猜测。

然后她在走进一片近乎于空白的地域时,找到了意识层之主。

坐在一片空白之中的人黑发而英俊,温柔的眼睛充满故事感,有种诗人式的忧郁。

他俯视着脚下的精细绝伦的镜像,倾听着地狱般的哀嚎,平静而哀悯。

阿黛尔整个人都呆滞了。

因为解锁了

在看到这个人的瞬间门,她清晰地感觉到梅乐丝的封印再度破开了一条缝

至少捆绑她的识海锁链肯定少了一条

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竟也是梅乐丝认定的特殊之人

由于这个地方离她的身体极为遥远,只有一份精神意志存在的情况下,她不能清晰感知到大脑的改变,但她并不急切,因为她所有的好奇与警惕在这瞬间到达了顶点。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稳定激荡的情绪。

她保持观察,推测自己所见的一切意象拥有怎样的内涵。

头一次见这个人她就有预感。

果然有病。

这个意识层的主人难不成把他自己定义成救主

她更好奇了,什么身份敢这么定义

中央总督的治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人

阿黛尔的靠近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惊奇,他好像并不在乎阿黛尔的到来甚至直到她靠近到一定距离,终于抬起头来时都是从容不迫的。

哇,狠人啊。

她又找到一条这家伙与众不同之处了。

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或者有影响,但影响没到显现的地步。

那就是不被污染

怎不恐怖

温纳算是意志坚定了吧,算是强大了吧,但是她的到来,照样会叫他的意识层崩溃。

眼前这人居然不

受影响

他的意志或者说精神防线该要顽固到什么地步

“你好。”阿黛尔试探性地打招呼,“很高兴见到你。”

她是真高兴,简直意外之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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