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箫这种进不了书院的、携带兵刃的市井游侠儿,恰恰处于学子鄙视塔的最底层……
张箫本来还想找他们借些笔墨纸砚写诗的,但看那些士子们突然对他产生鄙夷的眼神,突然就不想了。
“唉。”他无奈叹息一声,骤然拔剑出匣。
剑啸雷音,剑气如虹!
“张……张兄,你……你这是要作甚?!”宁长安瞧他拔剑出匣,以为他要暴起杀人,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不慎跌了一跤。
他曾听过一些游侠儿的传说,知道这类人性子最是乖戾,动辄在市井斗狠砍杀,割头如割草。
其他士子们也吓得立时噤声,不敢再嗤笑张箫。
张箫并未理会他们,直接飞身而起,跃至“寒江雪”酒楼的二楼檐角上。
“寒江雪”的胖掌柜瞥见他似乎要对自家酒楼发难,忙奔将出来。
“大……大侠,他们那些学子还没出书院,为生活奔走,不懂事的,您莫要跟他们计较,尤其不要迁怒我的酒楼啊,那可是我的命!”他哀求道。
“掌柜的,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酒楼怎么样的,只不过想在你这酒楼的墙壁上题诗一首。”张箫朗声道。
“不要啊,不要啊!”
胖掌柜连忙拒绝,心说你个只晓得打打杀杀的莽夫,怕是连字都识不得几个,能题出什么狗屁诗来?!
“放心,我这首诗一题,你将来谢我都来不及。要是黄了你的生意,我赔你万两白银。”张箫笑道,豪气顿生。
胖掌柜听他说“赔万两白银”,这才作罢,甚至隐隐盼他题诗。
话音刚落,张箫手中“秋水”剑走若龙,剑音长啸如龙吟,剑气纵横似龙腾。
“何人胆敢在此撒野,是不把我柳紫毫放在眼里吗?!”
酒楼中忽然传出威严之声,如洪钟大吕,那话音刚传入张箫耳里,一位高大的身影已站到张箫背后,抬手就要打他屁股,教训他一下。
然而他手离张箫屁股还有不到三寸的距离时,整个人竟是骤然停住,怔怔地看着墙壁上张箫所题的诗。
只见那诗云: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虽说这诗后两句与此情此景无关,但架不住诗高妙啊,这前两句一出,还让在场其他的的士子怎么咏雪?
谁还敢咏雪?
这两句浑没一个“雪”字,却已把“雪”咏绝。
更巧的是,最后的“独钓寒江雪”还刚好和酒楼的名字对上了。
柳紫毫情不自禁将这诗吟咏而出,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威严声音,顿时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一吟咏,就吟了好几遍,顿时人都有些痴了。
“柳……柳先生竟然沉浸在那诗中了!”
一些士子们即便不能体会张箫题诗之妙,看到柳紫毫沉浸于诗,也顿时明白了此诗之惊世骇俗,心下甚为震撼。
“我的天,此子竟能写出此等好诗!”一些能够体会张箫题诗之妙的士子,立时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得一时词穷,只得暗暗感慨“嘶!此子恐怖如斯”。
而胖掌柜早已偷着乐了,他就算看不明白这诗的好,单看柳先生对那诗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的酒楼搞不好要出名了,有了名,还愁挣不到银子?
须知听闻过、看过的人越多,这钱袋子便也越鼓,名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