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刚好合作产品部总经理赖铭智又敲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进来就不用敲门了，跟你说过的。”
“老忘记……”赖铭智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卖得怎么样？”任越勤知道赖铭智为什么过来。
赖铭智把手机往任越勤面前一递：“一般啊。”
任越勤看着上面的数字，6万，实体版2.6万套。他对单机游戏行业不怎么了解，不过大概估计一下，首日应该要有首周的三分之一吧，首周要有首月的一半吧，首月得有最终销量的还是三分之一吧。
这样《万物起源》的最终实体销量岂不是只有50万套？
代理方动视怕不是要血亏。
很多东西即使友商没有公布，但还是推测的出来的，根据宣传的方式和量级，广告的渠道和数量，大概也计算得出动视这次全球发行投入的宣发费用不会低于100万美元，这只是现在能看到的那些，后续肯定还有，电视台都已经剪好，海报都已经印好，新闻稿都已经写好，你临时让他们别发，退钱？
总宣发费用应该在200万美元左右。
“不太好啊……”任越勤叹了口气道，听不出什么情绪。
“还是太年轻了。”赖铭智道：“单机游戏不是那么好碰的，年轻人有些膨胀，一直以来顺风顺水无往不利，这回知道了。”
“国服卖了多少？”任越勤也是网游起家的，虽然《万物起源》不是网游，但还是用了【国服】这样的词。
“应该不超过3500套。”
“他还是没懂中国的玩家……也可能是懂的，就是不信邪。”
“你说他一款小游戏卖49块钱，怎么想的，谁会买啊。”
“想做给别人看呗。”
“做给谁看？”
“给我们看啊。”任越勤对赖铭智这个反应不太满意。
“你是说做给国内的游戏厂商看？”赖铭智看到任越勤茶杯见底了，给他重新续上一杯。
“是啊，让他们看到，FG平台上能挣钱，有玩家会买游戏，谢谢。”任越勤接过茶杯，抿上一口又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猜测吗，FG平台上其他游戏卖得怎么样？。”
“比预想之中要好，主要是他们折扣打得太狠了，感觉就跑去跟维尔福拼家底似的，他们这一年多是赚了很多钱，但怎么说也也拼不过维尔福啊。现在FG平台国外的付费玩家数量搞不好已经超过国内了，几款卖得比较好的新游戏应该都是赔钱在卖，赚吆喝。“
“夏青鱼又她爹在，还轮不到我们担心她没钱的时候。”任越勤摇摇头。
赖铭智想了想又道：“任总，你的猜测？就是之前你说的叶沉溪是想靠网络游戏来养平台？”
“你看你，老是记不住我说过的话……”
“都是细枝末节，工作上的我可没撂过担子……我吧，就不瞎猜他了，反正你也说像我这样的人，不要用自己的念头去揣测一个理想主义者。”赖铭智故意带着点儿愤愤不平的味道。
“可以不揣测，不理解，甚至不认同……但这种人，他有家国天下的情怀，也有改朝换代的能力，你我都应该报以尊重。”任越勤看着赖铭智，有些认真道。
“当然。”赖铭伟差点反手就是一个佩服三连，可惜这时候还没有：“那这款《万物起源》是不是差不多黄了？”
“难说，有可能，再看吧。”
……
……
6万这个数字，尤其是2万多的实体销量，足够让很多玩家情绪波动，无论是跌入谷底，或者是直奔高潮，在起伏之间，又掀起舆论热点，搅起一片风雨。
神坛这个东西，在这样的年代，上上下下的很正常。
只用了一天时间，青鱼网络这家传说中的公司，从无败绩的团队，一路凯歌高奏的企业，就从云端直落而下。谷底不至于，在不明真相群众和有心之人的合力而为下，它只是又重新恢复了一副寻常人的肉身。
神话破灭了，原来青鱼网络也不会总是成功，它也有失败的时候啊，它不是独一无二，那样特殊的一个。
“跟大家科普一下，一般一款游戏热卖期也只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后面销量就少得可怜了，除非大幅度降价促销，不过以《万物起源》的售价，也没什么降价的空间了。”
“我就知道，中国的游戏公司还是专心做网游坑钱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求生》卖得好？那是卖吗？免费送的有人玩不是很正常吗？”
“还是先等口碑出炉再说啊，这样一款全新的游戏，现在媒体评分都还没出来，你们急什么，评分高了自然会有玩家去买啊。”
“能买多少？你见过电影院第一天100万票房的电影最后破亿的吗？”
“这家公司其实还是不错的，就是老板喜欢想太多，说直白点儿，不踏实，有些轻浮。”
“吹成神仙了都，也就这样。”
玩家，或者说网民们就是这么敏感，见风是雨，捕风捉影。
青鱼网络的支持者们，看到他们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有些也开始怀疑，然后安慰自己，反正一款小游戏，也亏不了多少钱。
也有意志坚定的，据理力争，然后掀起一番骂战。
突出一个乱。
反倒是国外还风平浪静很多，因为……大多数玩家都还不了解这款游戏呢。
如果青鱼网络在国内上市了，估计现在股票已经开始跌了。
……
府南青鱼研发总部，李志刚和叶沉溪通过电话，得知论坛曝出来的数据基本属实，直接就说你是不是打算在美国躲风头啊，让我一个人负责府南一大堆事情。
叶沉溪说那不能，三文鱼工作室也有东西要安排。
李志咋咋呼呼半天，东拉西扯，然后才沉声问道没什么问题吧。
叶沉溪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你别瞎操心，让销量刷新一会儿。
……
英国伦敦分公司的杨薇也联系了夏青鱼，有些焦虑，全球销量当然也包含欧洲，她负责的这块区域。
夏青鱼也只是问她后续的推广都安排好了吧，得到肯定的回答。然后说那就好，就按原来的推广计划执行就够了。
杨薇点头说好。
……
黄易的丁亦诚刚刚抽空看了眼新闻和论坛，媒体们的反应还没玩家来得快，还没有一家有发出主观的声援或者批判的言论，而玩家们就已经不可开交。看到这个销量的时候他也想给叶沉溪打个电话问问，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难受的时候他也没打电话过来慰问自己啊，黄易页游这块烂摊子，真的黄了，比《万物起源》黄多了。
黄浦竹龙董事长孟先闵点燃一根烟，面色严峻。他当然希望青鱼网络能做大，数字平台的成熟意味着发行成本的降低，对传统的线下销售渠道也不再那么依赖。他们的《古剑奇谈》还希望这依靠FG，走向全球呢。
《电子游戏》杂志主编沉默羔羊，工作电脑上面一片崭新的文档刚起了个头，是真的只起了个头，只有一个标题《青鱼网络和它的全球战略，你不知道FG平台背后所承载着的那些。》茶轴的机械键盘敲出了几个字，又马上按了Backspace键……虽然他是主编，在办公室还是用的茶轴而不是青轴，尽量不影响其他同事，这个键盘陪了他好些年了，从还没有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起，可不常遇到这种下不了指的时候。
还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那堵墙外正在发生的事情，有一层迷雾，不太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