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期，一晃而过。</p>
这两日中，整个药塔被讨论得最为热烈的不是凤于归的约斗，而是慕轻歌与宋玉的约斗。</p>
以至于，本该热气高涨的第一场约斗，在举行时，围观的人都少了几分兴趣。</p>
毕竟，中级丹师和中级丹师之间的pk，实在没什么看头。</p>
唯一吸引众人来此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看看凤于归是否如传闻那般能够炼制出高级丹药！</p>
斗丹的擂台上，凤于归与挑战他的丹师相对而立。</p>
两人面前，都各自摆放了一张长桌，桌边还安置了一个丹炉。</p>
在长桌上，摆放了一些炼丹过程中所需的工具。</p>
擂台四周，都是看台，足以容乃千人。只可惜，现在到场的人，不过是稀稀落落的几百人而已。</p>
这样的冷清的场面，让刚走上擂台的凤于归眸中一暗，心中对慕轻歌的恨意更深。</p>
看台的人群中，慕轻歌与卫家兄妹，还有水灵、伏天龙在一起，比较奇怪的是，同住一起的其余五人，居然也跟着他们坐在了附近。</p>
卫琯琯偷偷向后瞄了一眼，附在慕轻歌耳边轻语：“这五个家伙，这两日居然一直出现在咱们附近，难不成怕你斗丹的时候作弊？”</p>
慕轻歌嘴角轻扬，淡定自若的道：“无妨，随他们去。”</p>
卫琯琯撇撇嘴，嘀咕一声：“等你赢了，看他们还怎么说！”</p>
“慕歌，你与那个宋玉的斗丹时间是什么时候？”水灵突然问道。</p>
当日约斗之时，慕轻歌只是回复是在凤于归比赛之后，具体时间似乎并未敲定。</p>
慕轻歌淡笑回答：“明日。”</p>
“那估计明日的观看人数，肯定比今日要多。”水灵笑道。</p>
卫淇不满的道：“什么叫估计啊？是肯定！”</p>
“没错！慕歌，我们等着你完虐对手！”卫琯琯兴奋的道。</p>
“慕歌，我也期待你大放异彩。”就连一直不怎么愿与慕轻歌说话的伏天龙也突然来了一句。</p>
他这话一开口，立即引来了另外几人的诧异。</p>
而慕轻歌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清眸平静的向他轻点颌首。</p>
伏天龙收回视线，可是却无人得见藏在他手袖中被他捏得紧紧的一粒丹药。</p>
这粒丹药，是凤于归昨夜悄悄拿给他的，吩咐他找机会在慕轻歌上擂台前给她服下。并且说过，这丹药遇水则化，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察觉。</p>
丹药的作用是什么，伏天龙却不知。</p>
可是，曾经对慕轻歌下过一次药的伏天龙，却对此有些犹豫。</p>
所以，这粒丹药一直被他捏在掌中，还未送出。</p>
擂台上，凤于归的对手已经出现。两人一到，斗丹立即开始。两人相互行礼之后，就在白纸上写下了自己所需药材的名字以及份量。</p>
待他们写完之后，便交由负责擂台的药童前去准备。</p>
在等待的过程中，凤于归眸光扫过四周的看台，轻易的锁定了慕轻歌所在的位子。一个阴冷的笑容，从他唇角一瞬而过。</p>
他眼中的兴奋和势在必得，让慕轻歌不禁眯了眯眼。</p>
收回眸光，凤于归想起那日与刁元的谈话，心中一片舒畅。</p>
当日，他告诉刁元慕轻歌很有可能炼制出高级丹药后，刁元的确改变了对他的态度。</p>
之后，便给了他一颗丹药，说是可以在炼丹时让灵识无法集中，让他想办法给慕轻歌服下，事成之后，慕轻歌斗丹失败之时，就是他被引荐给院长的时候。</p>
这个承诺，让凤于归没有丝毫犹豫的必要。</p>
现在，他已经有些期待看到慕轻歌失败，慌乱，受无数人嗤笑的样子。</p>
“慕歌，到时候你连灵识都无法集中，我看你还如何能炼制出高级丹药？恐怕连低级丹药都很难炼出吧！今日你还敢来看我的笑话？今日，我注定成为焦点，而你，将注定成为明日的笑话。”凤于归在心中歹毒的暗道。</p>
把这件事交给伏天龙来做最好不过，因为他们对伏天龙的戒备最低，而且他为了那个叫水灵的女人，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慕轻歌出丑，甚至赶走她。</p>
凤于归嘴角冷笑，再一次佩服自己当初的决定。</p>
如果当日没有与伏天龙达成合作的协议，今日这件事恐怕还不会如此简单的就解决了。</p>
看台上，卫琯琯对卫淇道：“我看那个凤于归又在打什么坏心思，你看他笑得有多奸诈！”</p>
这句话，落入伏天龙的耳中，却让他眸光一闪，握着丹药的手又紧了几分。</p>
“天龙，你没事吧？”伏天龙的异样，让身边的水灵察觉。</p>
伏天龙看了她一眼，迅速转移视线，闷声的道：“没。”</p>
见他不愿说，水灵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p>
伏天龙撇过了头，似乎在注视擂台上的一举一动。慕轻歌清淡的视线落在他的侧颜上，却若有所思。</p>
……</p>
很快，负责去准备药材的药童就回来了。</p>
所需的药材，他们的准备了三份。</p>
因为，炼制丹药时，经常会中途失败，所以斗丹过程中，一般都会准备三份药材。只要一份炼制成功了，就算是成功。相反，若是三份药材都在炼制中失败了，就被判定为失败。</p>
药材准备好，凤于归的对手对他道：“凤师弟请。”</p>
“师兄请。”凤于归道。</p>
两人礼貌了一番，便开始低头准备炼丹的前面步骤。</p>
因为是从药塔中的药材库取出的药材，所以他们倒是少了分拣的过程。只需要称量好了后，进行研磨就可以开始炼丹。</p>
四周一片安静，看斗丹并不想其他擂台比赛那般有着视觉上的冲击。</p>
而且，其过程也比较枯燥。</p>
好在，这里的观众都是药塔弟子，对这样的等待早已经习惯，所以倒也没有引来什么窃窃私语。</p>
看了一会，卫淇突然皱眉奇怪的道：“我怎么看凤于归的那对手，一脸颓废不甘愿的样子，好像输了一般。”</p>
他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了卫琯琯的兴趣，让她探出半个身子，仔细观察凤于归的对手。</p>
就连慕轻歌的眸光也落到了那人身上。</p>
“真的耶！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现在仔细看看，的确就好像随意应付了事似的。”卫琯琯道。</p>
水灵疑惑的道：“可是这次约斗不是他先提出来的吗？凤于归那边可是被挑战的一方。”</p>
慕轻歌看了一会，对几人道：“且先看下去。”</p>
此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下来，紧盯着擂台上的比赛，一个细节都不愿错过。</p>
“哎呀！”</p>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阵惋惜声。</p>
几人看过去，只见凤于归的对手刚把研磨好的药粉丢入丹炉之中，丹炉里就冒出一股焦愁的黑烟。</p>
很明显，他的第一次炼丹，失败了。</p>
慕轻歌盯着那人的脸，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变，眼神中却无半点意外。</p>
可以认为是他沉稳，但也可以理解为这样的结果，他早已知道。所以，在眼神中并未太多波动。</p>
慕轻歌眸中升起一抹玩味：“这次约斗开始有些意思了。”</p>
“慕歌你说什么？”卫琯琯没听清楚慕轻歌的低喃，忙扭头问道。</p>
慕轻歌咧唇一笑，意有所指的道：“但愿那位师兄这一次不要再失手才好。”</p>
卫琯琯不明所以的点头：“我也希望他赢，好挫挫凤于归的傲气。”</p>
“看比赛吧。”慕轻歌扬了扬下巴。</p>
卫琯琯点点头，又把注意力投在擂台之上。</p>
第一次失败，作为挑战者，他再度开始准备第二份药材。而此时，凤于归已经到了在丹炉里炼制的过程。</p>
很快，挑战者准备好了药粉，再次将其丢入丹炉之中。</p>
这一次，没有再发生意外，药粉似乎都已经在丹炉中稳定下来，开始渐渐融合。另一边，凤于归丹炉内，丹药已经开始出现雏形，再等一会，就能出炉。</p>
一个时辰后，凤于归的丹炉里传来阵阵药香。</p>
“成丹了！”</p>
“居然一次就成了？”</p>
“闻着丹香，恐怕是中级中品，或者高品的丹药。”</p>
“还是没有炼出高级丹药啊？不是说他能炼出高级丹药么？”</p>
“嘁，你以为高级丹药是什么？那么容易炼制成功？”</p>
“这样一来，陈师兄不是输定了？”</p>
“那可不一定，丹药炼制成功之后，出炉也是关键。说不定，在出炉那一刻，又失败了呢？”</p>
“也对也对！”</p>
随着凤于归丹炉中的丹香越发浓郁的散发出来，看台上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p>
而直到此时，慕轻歌才知道，与凤于归斗丹的那位师兄，姓陈。</p>
“快看！准备出炉了！”</p>
有人激动却又小心压抑声量的喊道，似乎担心自己声音过大，会影响到丹师。</p>
凤于归用力一拍丹炉壁上，丹炉的盖子猛地向上一弹，更浓郁的丹香顿时蔓延开来，在看台上层层递进。</p>
一粒橙黄色的丹药冲天而起，凤于归伸手一抓，便将其抓在了掌心中。</p>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凤于归炼成丹的影响，与此同时，对面的丹炉中传来一声闷响，一股焦臭的黑烟再次从丹炉中冒了出来。</p>
“怎么又失败了？”</p>
“陈师兄怎么搞得？今日居然接连两次失败！”</p>
人群中，小声的议论。</p>
陈师兄脸色发青，显然心情也不怎么好。</p>
反观凤于归，此时手中已经拿着炼成的丹药。将其摊在手上，似乎要给看台上的观众欣赏，神情也被骄傲填满，眼神十分得意。</p>
“哟，看那丹药的成色，恐怕是中级中品的样子。”</p>
“嘁，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是来看高级丹药的，却炼出这么个玩意。”</p>
这议论声，飘入凤于归的耳中，让原本神情傲然的他表情突然一滞，眸光阴冷的朝说话之人看去。</p>
淡淡收回眼神，凤于归看向对面的陈师兄，勾唇笑道：“师兄我已经丹成，你这最后一次机会可要好好珍惜了。”</p>
陈师兄眼中透出一股恨意，却很快消散。</p>
面对凤于归的揶揄，他也只能闷声的道一句：“多谢师弟提醒了。”</p>
说罢，他好似不受影响般重新开始准备最后一份药材。</p>
“居然又失败了，他这中级丹师的资格是假的吧？”卫琯琯失望的收回探出去的身子，靠着椅背道。</p>
“别乱说，药塔里丹师考核十分严格，怎么可能作假？再说，若他真的作假了，知道自己水平如何，又怎么敢跳出来去发出挑战？”卫淇反驳道。</p>
“那他怎么一直失败？凤于归那个阴险的家伙却一次就成功了！”卫琯琯赌气道。</p>
卫淇无法回答，只能挠挠头道：“也许……也许今天他比较倒霉？”</p>
倒霉？</p>
这个词落在慕轻歌耳中，引起了她的冷笑。</p>
不得不说，的确挺倒霉的。</p>
之前，她就听说过，这挑战凤于归的人，似乎是刁元的跟随者。而这次挑战，实际上也是刁元发出的试探。</p>
可是，在真正比赛时，对方却连连失败，这本就不寻常。</p>
两人炼制的丹药，刚才药童取药前都当众宣布过。这两种丹药都并不是什么难以炼制的丹药，按道理来说，一个拜入药塔多年，身为中级丹师的人，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p>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故意的了。</p>
故意输掉比赛？</p>
可是，为什么？</p>
慕轻歌眉头轻蹙，似乎也想不明白这场会让凤于归颜面扫地的斗丹，为何会产生如此大反转。</p>
‘能让陈师兄故意输掉比赛的恐怕只有一人，可是，那人为何又要突然放弃试探的想法，帮凤于归？’慕轻歌在心中沉思，事实的真相已经向她掀开了一面纱，却还有许多事被藏在迷雾之中。</p>
擂台上，凤于归已经完成丹药，便站在一旁等候陈师兄的最后一次机会。</p>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一次应该能看到陈师兄炼出的丹药。</p>
可是没想到，陈师兄居然在向丹炉投入药粉时，就再度失败了。</p>
接连三次炼丹，均以失败告终，顿时惹来看台上的一阵阵嘘声。</p>
凤于归的神情再度得意起来，拱手道：“陈师兄，承让了。”</p>
陈师兄脸色奇差，在四周的嘘声中，闷声道：“是我低估了师弟实力，自己又心浮气躁，妄想挑战中级极品丹药，这次斗丹，我输得心服口服。”</p>
他此话一出，众人才明白。</p>
原来陈师兄是过于追求丹药的品质，才导致了接连失败。</p>
他这句话，几乎打消了所有人对这次比赛结果所产生的疑虑，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p>
可是，对于这句解释，慕轻歌却是不信的。</p>
“好了，现在结果一目了然。但，循例，我作为公证还是要检查一下凤于归炼制的丹药。”负责斗丹擂台事宜的药塔长老，走上前来，朗声道。</p>
凤于归满不在乎的将手中的丹药递给长老，长老放在手中仔细辨识了一番后，才还给他，点头道：“不错，中级中品的茯灵丹。这一场斗丹，凤于归胜！”</p>
结果宣布了，但看台上并未引起什么激烈的反应。众人都纷纷起身，各自散去。似乎对这场斗丹十分的失望。</p>
看到这个画面的凤于归，顿时脸色阴沉难看。</p>
他是赢了，可是与他斗丹的陈师兄却不在人气榜上，所以，即便他赢了，除了名声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p>
而此刻，他感觉，似乎连名声他都并未得到。</p>
“早知道今日如此无聊，还不如明天再来看斗丹。”</p>
“没错没错，明日的斗丹可是人气榜第八名的宋玉挑战新人慕歌，最主要的事那慕歌还是个低级丹师，却拥有超越梅师兄的灵识强度，这样的反差不知道会不会出现逆袭啊！”</p>
“逆袭恐怕不太可能，梅师兄不是说了吗，灵识强度是代表了一个人的天赋，却不代表他此刻的实力。说不定人家慕师弟才刚刚接触炼丹呢？”</p>
“总之，就算结局已经注定，那也比今日有看头。先别说宋玉师兄炼丹时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架势，恐怕梅师兄都会到场。”</p>
“什么？梅师兄会到场？你这消息可不可靠？梅师兄向来可都是深居浅出的。”</p>
“哼，你也说梅师兄深居浅出了，可是却为了慕师弟出面，反正我觉得梅师兄明日出席的机率很大。”</p>
“这样一来岂不是明天会来很多人？不行，咱们明天要早点过来占位子！”</p>
原本应该属于凤于归胜利的议论，却被慕轻歌明日的斗丹所取代。</p>
这些话，零零碎碎的传入凤于归耳中，让他本还算英俊的五官都渐渐扭曲起来。</p>
……</p>
入夜，药塔中显得格外的宁静。</p>
本就建在迷梦之森外围的药塔分院，此时此刻，除了虫鸣外，很难再有别的声音。</p>
突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避开巡逻之人，钻入了一片寂静的树林里。</p>
他一钻入树林，就掀开了黑色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脸。</p>
在月光的清冷光辉下，渐渐展露出来。</p>
他露了脸，早就藏于一颗树后的人才站了出来，闷声问道：“凤三殿下，你今晚又把我叫出来做什么？”</p>
这样的态度，令凤于归有些不喜。</p>
他皱眉道：“伏兄似乎有些不喜欢看到我。”</p>
伏天龙沉默将视线移开，那态度已经不言而喻。</p>
凤于归眼中闪过冷意。</p>
很快，又掩饰得丝毫未见。</p>
他对伏天龙笑道：“这次叫伏兄出来，就是想问问伏兄，我交与你的丹药可有让姓慕的服下？”</p>
伏天龙眸光微动，回答：“若不信我，又何必交给我做？”</p>
凤于归笑道：“怎会不信伏兄？只是那姓慕的生性狡诈，又诡计多端。我是担心伏兄而已。”</p>
“放心吧。”伏天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p>
凤于归眸光暗了暗，笑道：“好，有伏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明日姓慕的斗丹一输，咱们心头大患可就解了。”</p>
伏天龙似乎并不关注这些，而是看着凤于归认真的道：“你说过，我帮了你，你会告诉我，如何让水灵回心转意。”</p>
“怎么，最近水灵姑娘对那姓慕的还未死心么？”凤于归问道。</p>
伏天龙抿唇道：“虽然这几日水灵已经与他疏远，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心中有事。”</p>
凤于归眸子一转，对伏天龙道：“放心吧，伏兄。你帮了我我自然也会履行自己的承诺，等明天姓慕的一输，晚上你依旧在此地等我，我给你带一件好东西，有了它，就能让水灵姑娘彻底成为你的人。到那时，你还怕她变心吗？”</p>
说罢，凤于归便重新戴上了斗篷，在黑夜的掩盖下，遁去。</p>
伏天龙一人留在原地，将凤于归刚说的话在口中仔细体会。</p>
突然，他眼中透出怒火，对着凤于归离开的方向气得咬牙。</p>
他听出了凤于归话中的意思，可是他怎么可能对水灵使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p>
“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伏天龙恨声骂了一句，转身也离开了树林。</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