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只见孙启从门外进来,手里抱着个大布,似乎往外散着热气。
“来,大家拿凳子做好,吃晚饭了!”孙启掀开那块大布,露出里面热腾腾的馒头,麦香扑鼻,几乎是一瞬间,孩子们的活力全数回来,把孙启围了个水泄不通。
“都去洗手,乖乖坐好,不然今晚没得吃!”孙启严肃地说道。
“好——”孩子们一听,果真听话地跑去洗手。
“那个……”冯既明凑上前来。
“我让他们弄了个地契,就是这个,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去,喂喂,你干什么,别哭了。”
“我这是风沙迷住眼睛!”冯既明揉揉眼睛,把那莫名的情绪赶走,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真是个好人。”
“这算什么话……”孙启笑道。
其实孙启本还可以更快办好这事儿,他本不想靠着那关系去商量,试着通过正式渠道去争取,怎么知道连县衙的门儿都没进到去,无奈之下只好拿出腰牌,结果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县令的接见,嘘寒问暖,所有手续如快刀斩乱麻,一一完成。
“这就是你们的床?”孙启指着地上一溜过去的席子,且破破烂烂,如同孩子们的衣服,“这还是夏天,冬天怎么办?”
“冬天就在下面垫些茅草。”冯既明解释道。
“实在是……”孙启有点看不过眼,一街之外,市集繁华如此,酒肆、商铺、风月处,无不雕梁画栋,这里却有个小小的角落这般破落。正感叹,天空忽地闷雷一响,沉沉扫过天地。
“大家,快把席子移到西北角。”冯既明顿时吩咐那些孩子。
“怎么?这屋子还漏水?”孙启瞪着眼睛。
“是啊。”冯既明一边扯着席子。
刚过去,忽地瓦上传来一点一点的响声,越来越密集,下起雨了。孙启看着滴滴答答的雨柱从瓦缝流下,皱了皱眉,轻身一纵,跳到了梁上,用泥土把瓦缝间的罅隙给补上了。
雨水被暂时挡住了,屋内终于不再低语。
孙启满意地看着,忽瞥见周围十几双眼睛紧紧盯着他,暗淡的屋里仿佛星星一般。
“竟是忘了他们都在这里了……”孙启心想,说道,“明天我再找些工匠把这里翻修一遍。”
他刚说完,便见到冯既明眼睛放着光地望着他。
“孙哥,你刚刚那手好厉害。”
“想学?”
“想!”
“看你表现。”
“怎么样表现?”
“首先,当然是不能偷东西。”
“一定!”
第二天,孙启便拉着冯既明去找来泥水匠、木匠,该买的木材、家具、工具、建筑材料一一买来,整个院落的翻修工作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你们呢,就负责拔草,知道吗?”孙启对着一帮小孩儿说道。
“好——”
“你去帮刘师傅搅拌浆水。”
“我?”冯既明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别杵在这儿,快。”
冯既明只好认命地过去拿起木棍。
而孙启则跑去找书店店主——李佩。
“教书?”李佩的脸有些迟疑。
“是的,在下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老了。”孙启笑着说道,“教什么都由您老定,时间也是。”
李佩有些心动,当听到孩子们的惨境,更是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而且他之前在杏坛教书育人,都是规定书目,规定结论,绝不能离题,这次能实践自己的教育理念,他也能尽兴,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孙启也很高兴,他不能长留此地,可以为孩子们找到一点出路,才算是真的安心。
历时半个月,院子房屋总算建成,里外一新:杂草全无,墙壁粉白,屋瓦齐整,床铺结实,窗户明亮。那些小孩子都开心地摸来摸去,一刻也不停,冯既明也是欢呼雀跃,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一停下来,他便东问西问,指着堂上那整整齐齐的桌椅。
“孙哥,这些桌椅都是拿来吃饭的吗?怎么不弄一张大的?”
“哦,这些是用来给你们读书用的,前些天我请了位教书先生,以后每日都要按时读书。”
“那敢情好,省得那些熊孩子成天跳来跳去。”
“你也要读。”孙启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冯既明吓得原地一大跳,忙说道,“孙哥,打个商量呗。”
“没得商量,你还年纪小,正是用功的时候,再说了,你不做好表率,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怎么看。行了,就这么定了。”
孙启甩下这句话,只留下哭丧着脸的冯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