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网里能眺望到赛场远景，发生爆炸的地点，就是巡回赛赛场。爆炸碎屑夹杂在滚滚浓烟里腾向高空，很快聚成一朵蘑菇云，往更高的高空上升。蘑菇云里，分不清浓烟与血色，也过滤不出詹尼佛升华的那缕轻烟在哪儿。
起身直愣愣望向前方的奎尼，扶住前排座椅直往下跪。
“奎尼……”
队员们纷纷上前扶起领队。
“回地下城……快回地下城……”奎尼拽住队友手臂往下跪，两行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詹尼佛……别等詹尼佛了……”
围上来扶住奎尼的队员们全都呆愣在原地，没敢动。领队那话，说得好不明白……
全队打了十几年配合，突然空缺一个，所有人心窝里都剜了坨血肉出来，空了。
奎尼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司机强行接管辅助驾驶的操纵网，将他从精神链接里“挤兑”出去，掉过车头就往地下城方向狂奔。“快把医疗箱提过去！座椅放平了，让他躺会儿。”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成了兔子模样，甚至有人手都摁上了枪械把手，准备迎接一场恶战。不管詹尼佛怎样，此时都不能计较太多，地下城方向有人交火，说不定形势比他们想像的更加复杂。
“等等。”奎尼在座椅上躺平了还能较真。“全都去机甲上候命，巴士跟在卡车后面，情况不对就提前回城，报个信儿。地下城就这么几架打比赛的格斗机甲，平日里也开不出来。如果今天跟狼人开战，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他挣扎着坐起来，攥紧队友手腕。“先扶我过去。”
全队听奎尼指令，上机甲、到卡车上候命去了，单留了奎尼和司机呆在巴士车上——奎尼看到詹尼佛出事，表现很不寻常，队员们不敢让他再上机甲。
杨珉女士待在地下室入口位置，爆炸冲击波对她影响更加严重。她在驾驶室里拿口红画圈圈，时不时撩眼皮瞄一眼后视镜里，想找机会遛进地下室去。怎么说她也是爆破专业毕业的，只要能进去，就有办法搞定爆破装置。
后视镜里，忽然有热浪从地下室通道中奔涌出来，视线所及的一切景象都在热浪里折射，变形。同时震动波从地底传来，轰隆一声在地面震开，波浪状将路边轿车抛起来半米多高。同热浪一起奔出隧道的冲击波，猛然拍在轿车屁股后头，“哐当”一串巨响淹没在爆炸声里，路边一排轿车在半空里追了尾。
白天鹅呆愣的眸光落在后视镜上，耳朵里嗡的一阵盲音，猝不及防地被惯性拍在挡风玻璃上，防撞胶都没拦住她脸贴玻璃。起雾的玻璃瞬间裂成蜘蛛网，玻璃上的血迹延蛛网往下浸，沿路淌到镶嵌玻璃的合金位置。
轿车落地的时候，震动波和冲击波都过去了，白天鹅同她没喊出声的“詹尼佛”一并裹在防撞胶里，看不出伤了哪儿。车后俩警卫被冲击波震趴在地上，跪地起来的，趴地上捂住胸口起不来的，都咳了血。
路边轿车撞成串烧落地，沿街建筑也好不到哪儿去，玻璃渣儿和着碎冰片“哗”的一声往下坠，落在街面上溅起冰花儿。
沿街的窗户空了大半，没掉玻璃渣儿的，都裂成蜘蛛网摇摇欲坠。
临舟城东郊有座名为"救世方舟"的超级构筑物。在星球地标"救世方舟"上俯览这场盛世焰火，能看到全城晶莹剔透的冰雪屋都在焰火炸开的冲击波里颤抖过一回。
当然，地处赛区边缘的芒果酒店也不能幸免。
刚等到破解赛区封锁的程序进度条拖到百分之百，提到嗓子眼儿上的小心脏还没装回胸腔里，爆炸产生的震动波就震得池慕酒脚步不稳，踉跄一步扶墙跪了下去。
他空洞的眼神茫茫然跟转身过来的皮皮对望一眼，扶墙起来，站稳了就往外走。
“九叔！”皮皮起身追着他出去，脚步也不怎么稳。追到客厅，她也只看见池慕酒茫然矗立在窗户前的背影。
那个背影，在空洞的窗户前站成剪影，和窗户一样空洞，像是漏景一角清晰又遥远的一笔勾勒——仿佛在遥远的几十年里，他都矗立在那里一样。
兴许时间是个轮回，世界本就是圆的。竭尽所能寻回的错觉，终究要归位到原点。
某姑娘黑网技术一流，仍然没能阻止炸毁赛场的阴谋，仅仅给封锁的赛场破开一个出口——一个天知道是否能有活路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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