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吗?”柳惊澜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好啊,没关系,反正我的生命也是你赋予给我的,我不会恨你。”
一阵无声的沉默。
柳长宏走至柳惊澜面前,他伸出手,抚上了拴着他手腕的铁链:“一切都过去了,你是我儿子,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这话,柳惊澜的身子猛然间一颤,泪水忍不住从眼眶中涌了出来,这就是亲情吗,竟如此伟大。
“不要哭啊,都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怎么能哭呢?”柳长宏有些手忙脚乱地擦去柳惊澜脸上的泪水,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他也基本猜到了柳惊澜过去的处境,他无法想象,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到底是怎样的地狱。
“从来都没有人说过要保护我。”柳惊澜哽咽着,开始下猛料:“记忆中的流星街一直笼罩着阴云,我只能从那些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寻找食物……”
“为了一个腐烂的苹果,一块发霉的面包,我要与别人争来抢去,我不能倒下,因为一旦倒下,潜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就会扑上来分食我的血肉……”
柳长宏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他突然有些无法思考,嗓子里更像是哽了什么东西,让他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你说会保护我,是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那种保护吗?”柳惊澜吸了吸鼻涕,满脸期待的望着柳长宏。
柳长宏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拧在了一块,怪不得那样排斥他,怪不得那样与他见外,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什么……孤独困苦了一辈子,已经不再相信会有人爱他了。
“别怕,爹爹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柳长宏立刻将捆着柳惊澜四肢的蛊虫收了起来。
“你对我真好。”柳惊澜顿时破涕而笑。
突然出现的猛烈风声引起了柳长宏的警觉,他立刻抬手握住了向他袭来的一只手臂,那是柳惊澜的右手。
“你!”看到他右手中捏着的一支蝙蝠造型傀儡针,柳长宏瞪大了眼睛。
“可惜,我有两只手。”柳惊澜的左手另外捏着一根傀儡针,狠狠地插进了柳长宏的背部。
“为什么?你在骗我!”柳长宏后退了好几步,他感觉身体不由己控,甚至连催动蛊虫的念头都泛不起来。
柳惊澜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一脸淡然:“我并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为什么?”柳长宏不明白,既然都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你的家人啊!”
“家人?呵哈哈哈!”柳惊澜笑了:“我知道啊,你和她是赋予了我生命,给予了我希望的家人,是我的父母,但那又如何?我的人生中不需要亲情这种绊脚石,亏你还是个魔道蛊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你说亲情是绊脚石?”柳长宏僵在原地,身体无法动弹分毫。
“爹爹啊,朝圣者的路注定孤独,你的魔道不够纯粹,眼界太小了,懂吗?”说话间,柳惊澜将那柄使用惊雷铁木削成的木剑从存储蛊中拿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柳长宏的声音都变得尖锐无比。
“替我向娘亲问好,再见了。”柳惊澜举起了木剑,包裹着念的木剑锐利异常,‘噗呲’一声砍在柳长宏的脖子上。
没有防御蛊护体,三转蛊师的身体与普通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柳长宏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无头的尸体也直挺挺地向前倒来,温热的血液流了一地,将柳惊澜的鞋子也逐渐濡湿。
甩了甩木剑上的血迹,柳惊澜轻叹出声:“抱歉啊,是你先惹我的。”
将自己的两只蛊从柳长宏身上搜了出来,柳惊澜开始回收他身上的其他蛊虫,大都是些二转三转的蛊,他也不能使用,唯一有用的,大概也就是那只一转的书虫了。
当然,柳惊澜也没有忘记他心心念念的人祖传。
封皮上沾染了一点点血迹,柳惊澜也没在意,如获珍宝的将其放到衣襟当中,他看了眼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
得,有事儿干了,挖个坑先埋了吧。
这山洞的地面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松软的土地,所以柳惊澜直接开始就地挖坑――用那柄惊雷铁木削成的木剑。
“干嘛那么认真冲动呢?当个糊涂人不好吗?”柳惊澜开始碎碎念:“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我那么喜欢你,把你当亲人看待,你却非要探究我的身份,现在这结果你满意了吧?”
“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柳惊澜吸了吸鼻子,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滴落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果然是年纪大了,控制不住情绪。”
柳惊澜抹了抹眼泪,解决了柳长宏,这世上就再没人能够牵扯他心神了。
那么接下来,他应该去哪呢?
商队肯定是不能回去了,那继续待在凤栖山?他如今才一转修为,独身一人外出行走还是有些勉强了。
而且,他得想办法再搞一点修行资源,趁着商队未走,将柳长宏身上的那些蛊卖了换元石吧,反正他也养不起那么多蛊虫。
只是,这些蛊都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印记,即使他使用易容蛊去商队贩卖,也很容易被发觉不对劲。
难啊!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