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宫中正式传来圣旨。</p>
太子楚元翎在太子府中接了圣旨，张子玉笑着送传旨的太监，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得了太监一句提点。</p>
“还没恭喜张大人，等这事了，太子殿下入住东宫，您可就是东宫属臣，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着呢。”</p>
张子玉转头将话告诉了楚元翎。</p>
楚元翎皱眉，“这是父皇说的？”</p>
“皇上若没这想法，底下谁敢乱说？”张子玉道。</p>
楚元翎脸色有些不好，“若没有苏木槿闹这一场，最多不过半月，本宫就能入住东宫，如今横生枝节，还不知会不会再生变故……简直可恶至极！”</p>
“殿下……”</p>
张子玉轻叹一声，“事到如今，懊悔已没用，不如想想如何应对。”</p>
“应对？怎么应对？当年的事，十人里有一半知道是谁所为，偏这些人装聋作哑，剩下那一半……贪生怕死，更不会说！”</p>
楚元翎眉头紧蹙，清俊儒雅的面庞愤怒略显狰狞，“这案子要怎么查？！查出来什么他们才会满意？！”</p>
见他情绪激动，张子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下，楚元翎扫过去一眼，眉目间染了几许不耐烦，“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若你与本宫说话还吞吞吐吐，本宫怕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p>
“殿下。”张子玉仰头，神情有些被看重的感动，“这案子说难是难，但要说容易也容易！”</p>
楚元翎一愣，“先生这话怎么说？”</p>
“长安县主想要一个说法，还萧家父子与萧家一个清白、公道；皇上……定不会想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被公诸与众，所以……”张子玉露出一个笑，看楚元翎。</p>
“所以？”楚元翎配合道。</p>
“所以，我们只要找一个幕后真凶给长安县主。”</p>
“找一个幕后真凶？”楚元翎有些出神。</p>
张子玉点头。</p>
“找一个幕后真凶，且需得皇上恩宠，胡乱猜测了皇上的用意，对萧家下了杀手！虽与皇上有关，皇上却并不知情，如此……双方都能完美交代。殿下以为如何？”</p>
楚元翎看着他，仔细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眼神渐渐有了光亮。</p>
没多久，他轻拍桌子，“先生妙计。”</p>
张子玉缓缓捋着胡须，“能为殿下分忧，是属臣的职责。”</p>
“本宫得先生辅助，实乃万幸！”</p>
楚元翎起身，朝张子玉郑重施了一礼。</p>
张子玉忙避开，“殿下，折煞子玉了。”</p>
二人又商议一二三四，将盛文帝身边的宠幸大臣挨个扒拉出来，挑挑拣拣，直到太阳落西，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p>
不由两两相望，面面相觑。</p>
……</p>
太子殿下接了三司会审，彻查当年萧家案圣旨的消息，不过一刻，便传到了帝师府。</p>
纳兰帝师叫了纳兰三老爷与苏木槿，在书房谈话。</p>
苏木槿在去书房的路上，碰到了许久未见的二房庶女，纳兰玉娆。</p>
见到苏木槿出现，纳兰玉娆带着丫鬟白芍迎上前，“长安县主。”</p>
苏木槿微怔，抬手扶她起身，“三小姐来寻我？”</p>
纳兰玉娆面带七分笑，容颜清丽动人，双眸却很清澈，笑着回，“是，特意在此等县主。”</p>
“可是有事？”</p>
得知她特意等自己，苏木槿更有些不解其意，她与纳兰玉娆不过几面之缘，平日是说不上什么话的，这会儿特特来寻自己……</p>
纳兰玉娆点头，微敛了三分笑，看了跟在苏木槿身侧的安泠月与项秋黎两眼，“这二位姐姐，县主是信得过的人？”</p>
苏木槿目光微侧，轻轻颔首。</p>
“白芍，你站远一点，仔细看着。”</p>
纳兰玉娆支开了白芍，压低声音对苏木槿道，“我有事与县主说，却有一个条件，不知县主能不能应允我？”</p>
苏木槿挑眉，“三小姐想说什么？”</p>
纳兰玉娆咬了咬唇，“我……我姨母想把我嫁给杨家二房主母娘家的侄子，我不愿。”</p>
杨家二房，主母娘家，侄子……</p>
苏木槿皱眉，“杨玉茹的表哥？？秦侍郎的嫡子？”</p>
“正是。”纳兰玉娆忙道。</p>
安泠月张了张嘴，“秦夫人的侄子喜欢的不是玉茹小姐吗？”</p>
“正是！”纳兰玉娆急声道，“我有自知之明，别说我的身份配不上，只说秦家少爷与玉茹小姐从小青梅竹马，也不是我能进去搅和的！我素日虽帮姨母做了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得了她好脸色，也因此在父亲母亲能得几分好处，可婚姻大事……县主当我自私罢，我岂能顺着她的意思，毁了自己的一生，让三个人都遗憾终身！”</p>
苏木槿的面色微微下沉，“她想做什么？”</p>
“秦侍郎的夫人不喜自家小姑，看不上玉茹小姐，担心秦少爷娶了媳妇忘了娘，想找个好拿捏的，看上了杨玉琳，但我姨母看不上秦家少爷，就拿我去顶……”纳兰玉娆又恼又恨，说这一番话时，声音都在颤抖。</p>
闻言，苏木槿轻叹一声，看着纳兰玉娆的目光有些同情，“三小姐聪慧，若不想嫁，有的是其他法子，怎么会想到来找我？”</p>
“县主……”纳兰玉娆苦笑，“聪慧是一回事，人脉与能力是另外一回事。我再聪慧也不过是在后宅耍一些小聪明，得一些便利，轮到这种婚姻大事，哪有我置喙的余地？我曾想去求嫡母与父亲，可父亲一向听姨母的话，嫡女又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我若去寻他们，不过是打草惊蛇，让姨母防备于我；我也曾想找三叔，可……我如今这样，没有脸去求他。”</p>
苏木槿看着她，没有说话。</p>
站在十字路口的白芍，突然回头，朝纳兰玉娆比划着什么，纳兰玉娆面色骤变，拎起裙摆就要跪下，苏木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三小姐这是做什么？”</p>
“县主，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嫁去秦家，我宁愿嫁个心仪的寒门书生，也不愿耽误了自己，毁了别人。”纳兰玉娆眼眶通红，泪光涌动，满目哀求。</p>
苏木槿心一软，将她扶起，“这事，我记下了，晚点我会找三叔说的。”</p>
她才说完，白芍已匆匆跑过来，面色发白，“小姐，姑奶奶带着表小姐朝这边走过来了！”</p>
纳兰明珠！</p>
纳兰玉娆心一紧，深深吸了一口气，“县主大恩，若玉娆能得偿所愿，下半生愿为县主驱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p>
这话一出，苏木槿与身后的安泠月、项秋黎都怔了一怔。</p>
“三小姐严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