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艳阳，阳光洒满大地。
光芒之中，少年的身形忽然变得伟岸高大。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嗫嚅的伶人，更像是个主宰一切的霸主。
在少年的身边，老人的变化就更大了。
他那瘦弱的身躯里流露出一股高深莫测的气质来，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攫住灵魂一般。
本该是社会最底层里任人摆弄的棋子，现在却似乎变成了主宰一切的棋手。
就像最初他们所表演的那一出舞乐表演一般，戏子还是主人、看客还是棋子，谁又能说得清呢？
萧三儿和萧继的决斗结束后，少年开口说道：“这招‘江河奔腾’使得不错，可惜刻板有余灵动不足，对付萧继这样的人是够用了，但若是遇到顶尖高手，只怕还差些火候。”
“他练武本来就是为了复仇，只要能赢萧继就够了。”老人道。
少年看了老人一眼，笑道：“他毕竟是由你亲传，功夫练得马虎，不怕丢了你这江湖第一奇人的脸面么？”
老人也笑了，道：“江湖中我早就是个死人了，一个死人又何必在乎什么脸面。”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随后，少年收敛了笑意，忽然正经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近百岁的老人，问道：“其实我挺好奇的，以你的本事要找出真相为萧家报仇实在易如反掌，却为何将这一切都交给萧三儿去做？”
老人并不想回答少年的这个问题，他道：“你已得到你想要的，何必再问其他。”
少年不死心，又道：“我毕竟和你们一起筹划了这场布局，问问你内心真实想法，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见他执意要问，老人便回答了。
“我早就不属于这个江湖，江湖中发生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江湖就像是一片原野，江湖中的人是原野上的野兽，一年一年地总在不停轮换更新着。
“我已经是头垂垂老矣的野兽，应该找个地方安静等待死亡降临，不该再和这些青壮的野兽竞争。那样对他们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少年听了江自流的回答，不禁微微蹙起眉头，道：“你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的确是老了，不适合这个江湖了。”
“江湖是残酷的，本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要在这江湖中生存下去就必须跟所有人去竞争。
“年轻的也好，年老的也罢，敢挡路便将他连根拔起，要么做江湖的主宰，要么被人杀死。这才是江湖中人该有的宿命。”
少年说得陶醉，眼睛中有令人目眩的光芒绽放。
江自流转头盯着少年看了看，他从少年的眼神中看到了勃勃野心。他年纪轻轻就已是逆流的宗主，这样的地位还不能满意么？
人心果然都是贪婪的，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少年未来将整个江湖搅个天翻地覆的样子。
这个江湖中从来不缺少野心家，如果没有了这些野心家，江湖岂非也会无趣很多？
不过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少年伸手一探，手中多了一杆长枪，断尘枪不知何时落到他的手上。
他用手轻抚着枪身，道：“说起来我倒要感谢你，帮我解开了断尘枪的秘密，免得我再费心了。”
他答应老人的条件，率众与萧三儿合演一出好戏，为的就是这把断尘枪。
“你也想破解风绝颂留下的谜题？”老人问道。
当年他得到断尘枪后，也想过要破解风绝颂留下的谜题，后来花费许多功夫才破解了断尘枪上的秘密。
断尘枪令他见识到风绝颂的惊才绝艳，自知不如便主动放弃，没再去找寻其他四样武器。
“我倒想尝试一下，四百年来没人能解开的谜题到底有多难。”少年道。
他既然有称霸江湖的野心，对于这江湖中最大的未解之谜，自然也充满了兴趣。
“那么，祝你好运了。”老人最后说了一句，然后便不再理会少年，转身朝着萧家机关楼走去。
江自流慢慢走入萧家机关楼，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机关楼，他仔细端详一番楼内的重重机关陈设，随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