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吕家生活也不富裕,虽然不至于拮据贫困,可五钱银子一两的屠苏酒,也就逢年过节能喝上。
如今吕蛮子不仅贵为正四品金卫,更是富得流油。
别说屠苏酒,即便天天在德隆楼大吃大喝,也花不完那些赏赐。
另外,刘氏还交代再买些贵重的礼物,古董字画的什么都行,打算送给一并归京的徐总兵。
毕竟吕腾川想留在京城,还得那位顶头上司点头同意。
边将的调任关乎大明边境安全,可不是兵部一纸文书的事情,徐总兵不点头,别说他吕腾川一个武略将军,就是皇亲国戚也休想轻易调离。
好在徐吕两家还算世交,逢年过节的,总是捎去一些家乡特产,这些应有的人际礼数,刘氏可没有片刻懈怠。
吕长欢将小妹抱上马背,自己牵绳拽镫,又雇了一辆马车,朝着长安街的方向而去。
吕南姝一身紧身戎装,骑着威武神骏的大白,端的一副英姿飒爽,巾帼英女的风采,加上长相脱俗清丽,旖旎如锦,路上引得不少年轻公子驻足侧目。
兄妹俩先是去长安街有名的几家古董店,挑了些价值不菲的古玩字画,本打算直接去往德隆楼沽酒,路径凤鸾阁时,吕南姝便一头扎了进去。
太后赏赐的那盒珠宝过于名贵,刘氏早就当传家宝似的藏了起来,害的南姝妹子整日翻箱倒柜,看一眼都难。
这不,头上戴的还是上回大哥给她买的玉钗。
凤鸾阁不仅出售各种首饰,女儿家的胭脂水粉也是一应俱全。
这小妮子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没事儿便涂脂抹粉捯饬自己,娘两都不是出身大家闺秀,妆容画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要不是小白在旁指导,吕府上下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呢!
吕长欢也不进去,牵着马在外面等着,不由得想起偶遇大宗大师姐的那天。
多情自古空余恨,自己处处留情,处处掣肘。
赫连彩衣背后有个挑战挽夜司的爹,小白身后有个心思难测的青丘帝姬,连夏雪嫣那边,都有个想要她命的夜天子……
算了算去,好像只有小仙女最简单,可一想到她那股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吕长欢就忍不住哭笑不得。
青鸾阁门外,吕蛮子足足等了几个时辰,直到正午时分,南姝妹子才拎着一大包东西,眉飞色舞地出来。
早间给她那锭金子,估摸着也花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吕大人趁钱,这种购物狂还真养活不起。
二人饥肠辘辘的赶往不远处的德隆楼,寻思着大吃一顿后,正好买酒。
吕长欢系好缰绳后,又来到车夫跟前,递去一些碎钱打发他去吃饭。
可就是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再一寻,南姝妹子没了!
吕蛮子以为她先进了德隆楼,也没在意,来到大堂一瞧,哪儿还有她的影子,顺手叫过来一个伙计问道:“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位穿着暗红戎装的女子,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伙计摇头晃脑地回想着,指了指门外,言道:“呃,有印象,刚才她进门的时候,被三个男人拦住,没说两句话,就一起离开了!”
“是被强拉走的?”吕长欢厉声责问。
伙计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言道:“不是,不是,大白天的,谁敢在京城劫人,是那位姑娘自愿跟他们走的!”
吕蛮子脑袋嗡地一下,顿时预感到了危险……
南姝妹子没有丝毫修为,就连武功都是稀松平常,那三人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她乖乖就范。
而且从未听说妹子认识什么男子,即便认识,绝对不可能连招呼都不打,便跟着人家走。
“朝哪儿个反向去的?”吕长欢双拳紧握,剑眉倒立,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喝问道。
伙计颤巍巍地指着长安街北面,哆嗦着回道:“那儿,那……边!”
幸亏吕南姝长得漂亮,伙计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才帮了吕蛮子一把。
长安街的人流和蚂蚁窝差不多,摩肩擦踵,熙熙攘攘,走丢一个人极其容易。
吕长欢挤过人群朝着街北穿行,以他的目力,找人并不困难,而且时间不过才半刻钟,除非他们能飞天遁地,否则,根本甩不开一个水母镜的修行高手。
果不其然,距离不到三十步的人群中,一袭暗红戎装的俏丽背影赫然出现在吕蛮子眼中。
而且两边各有一个身形消瘦的身影,南姝身后,还跟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
吕蛮子毫不犹豫地飞身越过行人的头顶,大喝一声“站住”,一道灰影便挡在了几人面前。
长安街的行人纷纷避让开,瞅着敢在御街闹事的年轻人。
吕长欢盯紧瞧着小妹,双目无神,脸色呆板,如同梦游一般。
艹,这帮家伙定是用了什么迷魂之类的术法,打算拐走她……吕蛮子怒不可遏地喝斥道:“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当街掳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说话之间就要伸手去拉小妹,没想到,她身边两个仆人打扮的男子身形一闪,挡在吕南姝面前,袍袖鼓鼓,气海激荡。
后面那个公子哥缓步来至吕长欢面前,不紧不慢言道:“你的胆子也不小,敢当街阻拦本公子,还意图对我家娘子不轨……”
吕蛮子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心思自己算是说谎的祖宗,可遇见他,还真是甘拜下风。
面前这个锦衣公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而且那副样貌,居然和死在寒林的贺银卫有几分相似,不由得暗自纳闷。
而且这两个仆人也不是平庸之辈,一个武修,一个术士,修为倒是一般,不过也是水母镜的高手。
锦衣公子言罢,转身来到吕南姝面前,笑着问道:“娘子,你认识他吗?”
南姝妹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迷魂术,居然摇头说道:“不认识!”
但木讷的表情和僵硬的话语,明显是被人操控。
再瞧锦衣公子呵呵一笑,居然伸手摸向吕南姝的下巴,口中言道:“娘子莫怕,咱们这就回府!”
这下围观的人群像炸了锅一样,纷纷指责灰衣年轻人不知羞耻,当众对人家女眷意图不轨,还污蔑锦衣公子。
吕长欢此刻哪儿管周围人群的议论指责,瞅着那只咸猪手碰到自己的妹子,气海激荡之际,无垢剑镯幻化出三尺青锋,提剑便刺。
长安街的行人瞅着他当街动武,哪儿还有胆子看热闹,纷纷叫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之后一股脑的作鸟兽散,纷纷躲避逃窜。
两个家仆仗着自己是水母镜的高手,一个挥掌,一个祭出桃木枝,迎向对面刺来的那一剑。
此时,吕长欢在怒火冲天的状态下,剑意不仅蕴藏山河怒意,更是激发了体内的白泽武魂,其威力远远超过当日大石坪挥出的那一剑。
可怜两个倒霉家伙儿,得罪了杀人不留尸的吕蛮子,刚迈出两步,便被浑然剑气斩得粉碎,肉泥和衣衫碎片混在一起,散落满地。
漫天血雾伴着凛冽的寒风,四处飘荡……
血腥的一幕,将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群吓得半死,瘫坐倒地者有之,捂脸惊叫者有之,更有甚者,裤裆湿了一大片,站在原地如同石雕……
再瞧锦衣公子,嘴巴张的能吞下杯盏,眼神充满着恐惧和难以置信,双脚不听使唤地向后挪动,如望死神般面色惨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瞧见那道灰影已经到了身前三步,手起剑落,一双手被齐齐削去……
随着锦衣公子“啊”的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声骤然响起,断腕处喷溅出的鲜血,洒满持剑者的灰色衣襟。
吕蛮子怒气未消,手中长剑顿时又化作十数柄青锋,气海激荡之际,将个大活人硬生生斩为无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