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逸淡淡道，“智源国师，本王敬你是昌盛贵客，对你已经极尽忍耐，也请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别总是做出有损两国邦交之举。本王的爱妃，岂是你随意一句话，就能任人验身的？你又将我大永朝置于何地？”</p>
镇南王看向楚云逸，“三皇子误会了。国师此举，正是为了两国兴盛着想。若三皇子妃真是此女，长留贵国，并非幸事。”</p>
楚云逸道，“此言，只是国师一面之词。正如本王爱妃所言，本王也怀疑他的居心，捏造谎言，霍乱人心，实则妄图从我大永朝夺走此女，吞并列国，一统天下。”</p>
“如此说来，三皇子也知道三皇子妃肩背上的图腾？”楚涵玥淡淡问道。</p>
自瑞王妃丧礼之后，她便没在人前出现过。众人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p>
于丹青偏头看她，容颜憔悴，上了厚重的脂粉还是掩不住那股子……沧桑。</p>
是的，就是沧桑。从前娇艳如花的少女，在连番打击之下，已经彻底枯萎，变成满是沧桑的妇人，连眼神也不复当初的水灵盈然，而是心如死灰般的沉寂。</p>
整个人，毫无生气。</p>
她略一皱眉，转回了头。</p>
楚云逸看了楚涵玥一眼，眸色清幽，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起身，朝永显帝抱拳回道，“回禀父皇，安永右肩背的确有巴掌大小的一片凤凰图腾，色泽艳丽，栩栩如生。不过，是在我们成亲当夜才出现的，并非国师所说的一月之前。由于在其肩膀之上，安永并不知晓。儿臣以为就跟守宫砂、胎记等物一般，是以，并未放在心上。”</p>
成亲当夜？一月之前？</p>
永显帝扯了扯嘴角，这两个时间点……不难猜到，这图腾定是行房之后出现的。</p>
意味不明的看着他，问道，“得此女，得天下？”</p>
楚云逸颔首，“天定凤女，的确有此一说。只是，儿臣并不认为，仅凭一个图腾印记，便能断言她是天定凤女。”</p>
楚涵玥道，“皇上，臣女从古书上得知，前朝出过一位皇后，也是有此图腾，那时的皇帝，也就是她的夫君，的确一统五国。得此女，得天下，所言不假。”</p>
她突然笑了笑，对楚云逸道，“恭喜三皇子，贺喜三皇子，您得此女，实乃我大永朝天大的荣幸！也难怪，您将此事捂得这么紧了，想来，定是早有打算吧？臣女有些怀疑，您一直执着于求娶三皇子妃，是否早就知道她有此图腾？还是说，是三皇子妃主动告诉您她有这图腾，暗中撺掇您做了许多事？”看着他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她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呵呵笑道，“可是，皇上正值壮年，您这般，就不怕寒了皇上和朝臣的心？”</p>
话音落地，她环顾众人，满座皆惊，无一人出声，连昌盛朝的人也都闭紧了嘴。</p>
永显帝早已脸黑如炭。</p>
他在位近二十载，除了登基头一年，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往后的十数年，还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战他的皇权。</p>
楚涵玥固然可恶，但不可否认，她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坎。</p>
凭老三的聪慧，岂会将凤凰图腾当作一般胎记？老三对于丹青，的确过于执着。老三的耳目比他的还灵敏。老三的婚礼比他的还盛大。老三的人脉掌握了大永朝近半兵权。老三的人是禁军统领。老三的财富比他……</p>
永显帝突然头痛欲裂，一眯眼，倏然抬手，死死按住了阵阵抽疼的太阳穴。</p>
老三，在他眼皮底下，已经作了这么多部署……</p>
那悲酥忘我，是否是老三嫁祸老二？所以老三才在他面前大献殷勤，又是请赵神医把脉，又是连夜赶来奉献良策？目的就是降低他的戒心，好部署更多的事情？</p>
沧溟山的兵器场，是否老三所为，老二背了黑锅？那个兵器场，从头到尾都没人说过是老二的，一直是他想当然的以为是老二的……</p>
瑞王怒得呆滞片刻，猛的起身，“孽女！”大步冲到楚涵玥面前，照着她脸，扬起紧实的大掌，用力连甩两耳光。</p>
“啪啪！”</p>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死寂的殿堂，也将永显帝拉回了现实，他放下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对父女。</p>
瑞王浑身颤抖，右手握成拳头指着楚涵玥，脸颊一颤一颤，双目暴突，愤怒的瞪着她，“你非得害死全家才安心？孽障！”</p>
他以为，她母妃的死，让她长了点教训，能够消停一段时日。</p>
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为了拉楚云逸夫妇下水，不惜搭上整个瑞王府。</p>
简直疯魔！</p>
楚涵玥被他打得身子一偏，斜躺进椅子里。</p>
她怔怔片刻，捂住脸哈哈大笑，一笑，一颗嫩白的臼齿便从她嘴角滚落，随即，一长串鲜红的血水也从嘴角垂下，她恍若未觉，笑得恣意而痛快。</p>
“叮”的一声，那个臼齿滚到了玉石地面上，滚动几下，彻底静止，孤零零的躺在那里。</p>
瑞王低头，看向那颗牙齿，握住拳头，放到了身侧。</p>
“我死不足惜，只要大永朝的江山，别被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这等大逆不道之人夺去便好，只要皇上能稳坐皇位便好。我今日敢说这话，就没想还能活着。皇上，忠言逆耳，可臣女并无坏心，且，此事乃臣女一人所为，请您别迁怒瑞王府。”楚涵玥就那么软软的靠在椅背上，笑嘻嘻的对永显帝道。</p>
“安然！”楚赫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沉声命令，“还不跟皇上跪下请罪！”</p>
楚涵玥一动不动，好笑的仰望着他，“请罪？请什么罪？哥哥，你莫不是糊涂了？有人意图谋逆，我向皇上进言，何罪之有？”</p>
“你！”楚赫罕见的动了怒，提着她肩膀，将她一把拽了起来，连拖带拽的把她拉到永显帝前方，押着她，两人一齐跪了下去，双手伏在地上，沉声道，“皇上，安然年幼无知，言行无状，请皇上降罪！安然自幼跟着微臣，微臣没能管教好她，微臣有罪，请皇上降罪！”</p>
瑞王眼神一闪，也快步过去，跪倒了楚涵玥身边，“皇上，微臣教女无方，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p>
永显帝沉目看着他们三人，久久沉默，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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